炎柱的想法一出,风水两柱立刻高声叫好,风柱甚至还迫不及待的要严胜在他们面前变一个看看,摆明了想看他的笑话。
听见这想法瞬间,严胜下意识便想冷嗤出声。
他身为前上弦之一, 又是缘一的兄长,岂能钻进箱笼,如同宠物般,被自己的弟弟背在身后,在光天化日下行走?
这画面仅仅在脑海中勾勒出轮廓,强烈的羞耻与荒诞便席卷心头。
严胜朝三柱冷冷一瞥:“胡闹,休提此事。”
兴奋的三柱被那鬼眼一瞧,脊背发凉。
缘一少年不是说他兄长同他是双生子吗,只不过是变鬼后长大了,气势怎么竟然如此骇人!
这就是大名少主的威压吗,不愧是贵族呢,三位农民柱如是感叹。
严胜懒得理会三人,被握住的小拇指却紧了紧。
六目恶鬼垂下眸,身下的缘一仰着小脸看自己,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可红眸却一眨不眨的瞧着他,分明映着纯粹的期待。
严胜沉默。
他意识到,缘一作为心性澄澈如镜,不染尘埃的神之子,他是没有折辱这种概念的,这孩子现在只关心,自己是否在他旁边,以及接下来走向何方。
在他眼中,形式如何并不重要,在他眼中没有高低贵贱,荒谬与否之分。
不得不承认,炎柱提的方法,确实是当下最可行。
反正他是恶鬼,只要缩小体态便可,缘一天生神力,背起一个他,轻轻松松。
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天将明。
严胜沉默的看着那双红眸,牵着缘一回房间睡觉。
三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听见一声威严低沉的尾音。
“只能想出此等办法么,鉴于是你们,似乎也不足为奇。”
三柱看着六目恶鬼和依偎在他身旁的少年头也不回的进了房,八叠纸门将两人背影彻底掩住。
风柱沉思:“他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他在骂我们脑子差啊,脑子更差的风柱大人!
水柱表情扭曲,十分保护队友的心态:“他说他同意了。”
风柱惊讶:“哦?这鬼没想到还挺通情达理。”
炎柱点头:“严胜少年虽然面冷,但心热,先前受到刺激,也只是击晕我们而非伤害,是个好人。”
水柱纠正:“好鬼。”
三柱既然提出了办法,??鸦也未曾送来新任务,便趁此刻,干脆决定帮助兄弟二人实现这个想法。
毕竟缘一还是孩童,不会做如此复杂的手工活,严胜少年白日又无法出门。
事不宜迟,热心的柱们当即行动。
庭院很快变成了临时工坊。
风柱边干活边骂骂咧咧:“老子是来杀鬼的不是来当木匠的!”但行动却很诚实,从继国家仓库里扛来了几块质地坚硬,纹理细密的木板。
炎柱见状,拧了拧眉,大声正气:“这般随意取用物品,是否要告知主人家?实在太过失礼了。”
风柱呵呵,用日轮刀劈开木板:“行啊,继国家主在下面呢,我可以送你下去跟他说一声。”
猫头鹰哈哈大笑,眼睛瞪得象铜铃铛:“多谢,下次一定!”
三个柱在庭院里敲敲打打骂骂咧咧,八叠小屋里,严胜本欲让缘一再铺一层铺盖,已非稚子,还和他同榻相眠,成何体统。
小熊闻言,一言不发,毛绒绒的大脑袋垂下,连日轮花札耳饰都低落了几分,小小的手牵着兄长的衣袖不松开。
严胜:“罢了。”
六目恶鬼被拿捏,六目恶鬼愤愤的拿过药箱,为胞弟将一双脚清理干净,又敷上了药膏。
“我说过很多次,要记得穿鞋。”严胜将布条缠在他脚上:“如今脚又成这般。”
缘一看着已经被包扎好一只的蝴蝶结,轻声道:“可兄长大人要走。”
严胜一顿,将布条在熊爪上打了个蝴蝶结。
见他沉默,缘一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兄长大人以后还会走吗?”
严胜闭上了四只眼睛,中间两眼轻飘飘的瞥他一眼,在缘一一瞬不瞬的目光中,恶鬼不自然的转过头。
“不会。”
就算要走,也肯定不当着你面走了,否则跟出门遛弯有什么区别。
缘一听闻这话,亮晶晶的看着他。
严胜躲过目光,站起身:“去外间等着,我要更衣。”
缘一听话的站起,哒哒哒跑到屏风之后,跪坐好。
六目恶鬼见他离去,修长的手指解开腰间腰带,置于衣架上。
屏风之后,缘一安静的跪坐,他掀起眼,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天生通透,眼前的一切一览无馀。
他看着恶鬼拉住和服的前襟,向后褪去,身后流泻的长发被分明的手指拢至一侧身前,如玉修长的颈项裸露,宛若白玉。
日轮花札耳饰颤了颤。
缘一看着恶鬼马乘袴的系绳在紫甲间解开,深色布料滑落,堆栈在脚踝边。白淅修长,骨肉匀停的腿毫无遮掩的露出。
缘一并非第一次看见严胜的身躯,早在化鬼时日,严胜一日日长大,缘一便一次次为他穿上衣服。
可见他脱衣,还是第一次。
严胜对此浑然不觉,侧身躺倒被子里,一条腿微微曲起,从被角边缘伸出,光裸的小腿与足踝白的晃眼。
“好了,过来吧。”
缘一立刻起身,哒哒哒跑过去,十分熟练的钻进被子里,两手自然的环上兄长的脖颈,熊脑袋乖巧的缩在兄长的胸膛,满足的不动了。
严胜被他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出声:“缘一,不可无礼,你已”
红眸在怀中抬起,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严胜:“随你。”
罢了,化鬼神志不清的那些时日,他并未忘却,只是自己那段时候形态不堪,实在丢人,他便不愿回想。
那段时日都是缘一照顾他,也是这般与他同榻而眠。
缘一年幼,又疏于礼仪,这般也非他之错,待到日后他长大了,自然也就懂了。
严胜暗叹一声,闭上眼,手臂虚虚环住胞弟的肩膀,另一只手拉高了被子,将两人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