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初冬的帝都,寒风凛冽,但月岛家的花园里,那一丛经过精心修剪的蔷薇却开得正艳。
那是如血般鲜红的颜色,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生命力。
琉璃站在花丛前,手里拿着一把银质的剪刀。
“咔嚓。”
一朵开败的残花被她毫不留情地剪切。
动作利落,精准,没有丝毫尤豫。
“大小姐,这是上季度的财务报表。”
托马斯躬敬地站在身后,腰弯得比以前更低了。
现在的琉璃,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他甚至不敢直视。
琉璃接过报表,快速翻阅着。
那双修长白淅的手,不再是为了弹钢琴或摆弄洋娃娃而生,而是掌握着整个家族的生杀大予。
琉璃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但是东区的贸易线,那个叫‘卡尔’的家伙最近好象很不老实?竟敢在我们的货里掺假。”
“是……是的。卡尔少爷仗着西蒙家族的势力……”
“我不听理由。”
琉璃合上文档夹,转过身。
那一头齐耳的银发在寒风中飞扬,露出修长的脖颈。
“告诉他,如果不想让他那点走私的丑事被捅到治安署,就乖乖按照规矩来。否则,我会让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是!我这就去办!”
托马斯擦着冷汗退了下去。
花园里只剩下琉璃一人。
她看着手中的剪刀,那锋利的刀刃映照出她此刻的脸庞。
褪去了婴儿肥,轮廓变得更加立体分明。
眼神里那层懵懂的雾气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以前,她是笼子里的鸟,只会为了食物和宠爱而鸣叫。
现在,笼子碎了。
她不仅学会了飞翔,还学会了如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磨利自己的爪牙。
“钟岱。”
琉璃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那朵带刺的蔷薇。
鲜血从指腹渗出,染红了花瓣。
但她没有缩手,反而露出了一抹近乎病态的微笑。
“你看,我也学会修剪了。”
“以前你总是说,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猎人,一种是猎物。”
“那时候我太蠢,以为只要躲在你身后,就能永远当个被保护的猎物。”
她抬起头,看向远方蔚蓝得有些刺眼的天空。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想要不被吃掉,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比别人更凶狠的猎人。”
琉璃深吸一口气,将那朵染血的蔷薇摘下,别在胸前。
那鲜红的花朵,在她黑色的商务套裙上,显得格外妖冶。
“我会把月岛家经营得比以前更好。”
“我会站在这个帝国的顶端。”
“然后……”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那不是重逢的喜悦,而是捕猎前的兴奋。
“我会找到你。”
“不管你躲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不管你换了什么身份。”
“既然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把我养成这个样子的,你就别想这么轻易地甩掉我。”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我会让你后悔的,钟岱。”
“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着回来做我的执事。”
“这一次,换我来捕获你。”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南方海港。
一家名为“避风港”的酒馆二楼。
钟岱正坐在窗边,看着海面上翻滚的浪花。
突然,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背后的汗毛微微竖起。
“怎么了?”
坐在对面的白鸟樱正剥着橙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感冒了?”
“没有。”
钟岱揉了揉眉心,那种被某种危险生物盯上的感觉,让他有些……久违的兴奋。
“大概是……有人在念叨我吧。”
“切,自作多情。”
樱把一瓣橙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对了,最新的情报。那个小丫头把你留下的那个卡尔给收拾了,手段还挺狠。现在整个帝都都在传,月岛家出了个‘铁血蔷薇’。”
钟岱的手指顿了一下。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无奈,还有一丝……期待。
“铁血蔷薇吗……”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称号。
“看来,那只夜莺,终于长出了鹰的爪子啊。”
他看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个站在寒风中、胸前别着血色蔷薇的少女。
“来吧,琉璃。”
钟岱端起酒杯,对着虚空轻轻一碰。
“不过,想要捕获我……”
他仰头饮尽杯中的烈酒,眼底闪过一丝狂傲的光芒。
“现在的你,还嫩了点。”
海风呼啸,卷起千层浪。
属于两个灵魂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卷《破碎的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