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崭新的玻璃窗，大片大片地泼洒在炕桌上，将那张泛黄的牛皮纸照得透亮。
纸上，那件用炭笔勾勒出的旗袍，仿佛活了一样，线条流转间，透著一股子勾魂摄魄的媚意。
但这股媚意，却让陈雪茹的手抖了一下。
“当家的”
她像是被烫著了一样，猛地把手缩了回去，刚才那股子要把生意做到大上海的豪情，瞬间被现实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陈雪茹脸色煞白，紧张地看了看窗外，又把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几乎只有桌边几个人能听见：
“这一百块一件这可是天价啊！”
“咱们私底下卖鸡蛋、卖肉，那是小打小闹，没人查也就罢了。可这做衣裳卖，那是明目张胆的投机倒把啊！”
“这要是被革委会知道了，咱们全家都得去游街，还得挂破鞋！”
这几个字，像是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众人的心头。
在这个年代，“投机倒把”这四个字，比那山里的老虎还要吃人。
那是能把人一辈子都毁了的罪名。
屋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就连刚才一脸兴奋的苏清影，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
唯独姜河，稳如泰山。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坎上。
“雪茹姐，你怕了？”
姜河嘴角噙著笑，眼神却亮得惊人。
“我我能不怕吗？”陈雪茹咬著嘴唇，眼圈有点红，“我一个人无所谓，烂命一条。可现在咱们这一大家子，万一出了事”
“出不了事。
姜河猛地打断她，身子前倾，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霸道，瞬间笼罩了整个桌面：
“啥叫投机倒把？”
“那是低买高卖，那是扰乱市场。咱们干的这个叫啥？”
姜河指了指那张设计图，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这叫‘搞活经济’！这叫‘为人民服务’！”
“咱们用的布料，是我从正规渠道（空间）弄来的；咱们的手艺，是你陈雪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咱们不摆摊，不叫卖，不占国家便宜。”
“那些领导夫人、厂长太太，她们想穿得体面点，想在接待外宾、出席会议的时候给咱们国家长长脸，难道有错吗？”
“咱们这是在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
这一套一套的新词儿，把陈雪茹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好像很有道理？而且特别高大上？
“搞活经济？”陈雪茹喃喃自语，眼神里的恐惧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和思考。
“没错。”
一直没说话的赵曼丽突然开口了。
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按在了那张设计图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闪过一道精明至极的光芒。
“当家的说得对。”
赵曼丽的声音冷静、理智，透著股子商场女强人的犀利：
“我在上海的时候，见过太多那种官太太。”
“她们手里有钱，有票，甚至柜子里塞满了布料。但她们没地方花，也不敢花。”
“供销社里卖的那些衣服，千篇一律，灰不溜秋，穿在身上跟套个麻袋没区别。她们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憋坏了。”
赵曼丽指尖划过旗袍那收紧的腰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女人嘛，哪有不爱美的？尤其是那些有点身份地位的女人，她们比谁都渴望艳压群芳。”
“如果咱们能给她们提供一种既不张扬，又能把身段显出来的衣服。”
“别说一百块。”
赵曼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姜河：
“就是二百块，她们也得半夜排队来求咱们！”
“这就是刚需。”
姜河看着赵曼丽，心里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未来的商界女皇，这眼光，这嗅觉，简直绝了！
“刚需！对，就是刚需！”
姜河一拍桌子，接过话茬：
“而且，咱们这不叫卖衣服。咱们这叫‘私人订制’！”
“什么叫订制？那就是独一份！那就是身份的象征！”
“雪茹姐，你的手艺就是金字招牌。以后，咱们不量产，一个月就做那么几件。谁想穿，得预约，得排队，得看咱们心情！”
“我们要让那帮官太太觉得，能穿上姜家大院做出来的旗袍，那就是面子，就是荣耀！”
这一番话，说得屋里几个女人热血沸腾。
陈雪茹的眼睛彻底亮了。
她是个裁缝，也是个手艺人。
她做梦都想让人穿着她做的衣服，风风光光地走在大街上。
“当家的，你说咋干吧！”
陈雪茹把袖子一撸，那股子泼辣劲儿又回来了：
“只要不挨枪子儿，这活儿我接了！我保证，做出来的衣裳，让那些城里娘们看直了眼！”
“好！”
姜河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分工：
“雪茹姐，你负责技术。裁剪、缝纫、刺绣，全归你管。清影、婉儿，你们给雪茹姐打下手，顺便学着点。”
“赵姐。”
姜河看向赵曼丽：“你负责‘谈’。”
“谈？”
“对，虽然你不懂现在的行情，但你懂人心，懂那些贵妇的心理。怎么把衣服卖出天价，怎么让她们觉得物超所值，这事儿归你。”
赵曼丽推了推眼镜，自信一笑：“放心，我有数。”
“那你呢？”沈小雨在旁边弱弱地问了一句，“当家的，你干啥？”
“我？”
姜河神秘一笑，指了指空荡荡的背篓：
“我负责最重要的一环——原材料。”
“高端定制，那就得用高端的料子。供销社那种大路货可不行。”
“我得去给你们弄点真正的好东西。”
说完，姜河站起身，把那张设计图卷好，塞进陈雪茹手里。
“行了，都动起来吧！”
“咱们姜家的好日子，就从这件旗袍开始！”
安排好家里的一摊子事，姜河出了门。
他没去别处，而是直接绕到了自家新房的后院。
这里是他特意留出来的一块空地，还没来得及平整，四周用高高的篱笆围着，正好避人耳目。
姜河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
意念一动。
“进！”
唰！
眼前的景色瞬间变幻。
寒风凛冽的北国初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山神空间里那温暖如春、灵气氤氲的小世界。
姜河深吸了一口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只觉得浑身舒泰。
他这次进来，是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做旗袍的好料子。
这空间就像个百宝箱，随着升级，总能冒出点新奇玩意儿。
上次那袋白面就是这么来的。
“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丝绸或者锦缎”
姜河一边嘀咕著，一边往那片被白雾笼罩的未知区域走去。
然而。
还没等他走到地方。
突然。
“嗖——！”
一道金色的影子，像闪电一样，从他脚边的草丛里窜了过去。
速度快得惊人，带起一阵劲风。
姜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啥玩意儿？”
他定睛一看。
只见在不远处的黑土地上，那片他种下的人参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姜河好奇地走过去。
拨开那茂密得有些过分的人参叶子。
下一秒。
他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只见那株长势最旺、叶片上甚至泛著淡淡紫光的老山参底下，竟然
少了一块土！
而在那土坑旁边，一个长得白白胖胖、大概有巴掌大小、脑袋上还顶着几片绿叶子的小东西，正撅著屁股，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正往土里钻！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成了精的人参娃娃！
“卧槽？！”
姜河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空间里的东西
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