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兽隔着十几米，大眼瞪小眼。
风停了。
雪也不飘了。
那头傻狍子歪著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鼻翼一张一缩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这个两条腿的家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它不跑。
不但不跑那屁股后面的一撮白毛还炸了起来，像朵盛开的白菊花——这是狍子受到惊吓或者好奇时的标志性动作。
但在姜河看来，这就是在挑衅。
“嘿，你个憨货。”
姜河乐了，呼出的白气喷在狗皮帽子的长毛上瞬间结了层霜：
“我不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咋的，看我长得俊想跟我回家过年？”
在这长白山里有句老话叫“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说的就是这玩意儿傻。
你要是开枪没打着它别追，就在原地等著。过一会儿它准得跑回来看看刚才到底是个啥动静。
好奇心重得连命都不要。
姜河没急着动手。
这距离，钢叉够不著硬扑容易把这玩意儿吓跑。
狍子虽然傻但跑起来那是真的快四条细腿一蹬，在雪地上跟飞似的。
得智取。
姜河把手里的钢叉往雪地上一插，慢慢蹲下身子。
右手缩进袖口，意念勾连着意识深处的山神空间。
“出！”
他心念一动。
一滴仅仅是一滴灵泉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刹那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清冽异香，在这冰天雪地里荡漾开来。
那味道，不浓烈却有着致命的穿透力。
就像是沙漠里的旅人闻到了甘泉，像是瘾君子看见了白面。
这是对所有生灵最原始、最极致的诱惑。墈书屋小税王 追嶵歆章节
几十米外。
那头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跑路的傻狍子，身子猛地一僵。
它那灵敏的鼻子剧烈抽动了两下。
下一秒。
那双原本充满好奇和警惕的眼睛里，瞬间被一种疯狂的渴望所取代。
那是刻在基因里对进化的向往！
“呦——！”
傻狍子发出一声类似鹿鸣的叫声，四蹄不安地在雪地上刨动。
它受不了了。
那个两条腿的家伙手里，有它这辈子闻过最香、最想吃的东西！
本能战胜了恐惧。
“哒哒哒！”
它动了。
不是逃跑，而是冲锋！
这憨货撒开四蹄顶着那一对招风大耳像头看见红布的公牛一样，照着姜河就冲了过来。
速度快得带起了一阵雪雾。
“来的好！”
姜河半蹲在地上，嘴角那一抹坏笑还没散去。
他没动。
他在等。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傻狍子冲到了近前，那张湿漉漉的嘴巴直奔姜河的手心舌头都伸出来了哈喇子甩得老长。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姜河眼底精光一闪手掌猛地一翻，那滴灵泉水瞬间收回空间。
傻狍子扑了个空。
它冲得太猛，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加上雪地本来就滑，姜河又坏心眼地把脚往前一伸正好绊在了它的前蹄上。
“噗通！”
“咣当！”
这倒霉玩意儿脚底一滑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像个滚地葫芦一样飞了出去。
好死不死。狐恋文茓 已发布醉新璋結
正前方三米处，立著一棵两人合抱粗的老红松。
傻狍子就这么直挺挺地、毫无保留地——
撞了上去。
一声闷响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把刚要爬起来的狍子埋了半截。
它晃了晃脑袋，四条腿抽搐着想要站起来但那眼神已经彻底散了光舌头耷拉在外面显然是撞蒙圈了。
“这就叫…守株待兔？不对，是守株待狍！”
姜河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大步走过去。
他伸出一只手，拎着狍子的后颈皮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它提了起来。
好家伙。
真沉。
少说得有七八十斤，而且这玩意儿全是瘦肉比野猪肉还精贵。
“谢了啊，大兄弟。”
姜河拍了拍狍子的脑袋，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正好家里缺肉你这就送货上门了。放心，不让你遭罪。”
意念一动。
唰！
手里的狍子凭空消失，直接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它会被定格在最新鲜的状态直到变成姜家餐桌上的红烧肉、爆炒肉片、大骨头汤…
搞定了大货，姜河心情大好。
他拔出钢叉刚要往回走，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旁边的灌木丛里动了一下。
“扑棱棱——”
几只色彩斑斓的野鸡被刚才的动静惊动，扑腾著翅膀想要起飞。
但这种长尾巴鸟，起飞慢还得先助跑。
在这没过膝盖的深雪里，它们跑得还没鸭子快。
“来都来了，哪能让你们空手走？”
姜河眼疾手快，手里的钢叉没用直接弯腰抓起两团硬雪块。
手腕一抖。
“嗖！嗖！”
雪块带着破空声飞了出去。
准头惊人！
“啪！啪！”
两声脆响，伴随着两声惨叫。
两只刚飞起半米高的野鸡直接被砸中了脑袋，一头栽进雪窝子里蹬了蹬腿不动了。
剩下几只吓破了胆，顾不上飞一头扎进积雪里把脑袋埋得严严实实只留个花花绿绿的屁股在外面瑟瑟发抖。
这就是成语“顾头不顾腚”的活体教学。
姜河走过去，一手一个把这几只送上门的“笨鸟”全给揪了出来。
一共五只。
各个肥硕，羽毛油光水滑。
这要是炖上榛蘑，那滋味…
啧啧。
“收！”
五只野鸡也进了空间。
这一趟，简直是满载而归。
一头野猪，一只狍子五只野鸡。
这战绩，要是扛回屯子估计能把李二狗那种懒汉嫉妒得眼珠子出血。
姜河整理了一下衣领，把钢叉往肩上一扛哼著小曲儿准备下山。
家里的女人估计水都烧开了，正等著米下锅呢。
然而。
就在他刚转过一个山坳，准备抄近路下山的时候。
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间凝固。
“这是…”
姜河蹲下身，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一片雪地。
那里的雪，被踩得乱七八糟。
不像是一般的野兽路过，更像是…这儿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搏斗。
雪地上，杂乱无章地印着几串脚印。
有人的。
那种底纹很深的大头鞋一看就是城里才有的劳保鞋，不是屯子里自己纳的千层底。
而且不止一个人，至少三个。
而在这些人的脚印中间，还夹杂着一串巨大的、梅花状的兽印。
那脚印比海碗口还大，深深地陷进雪里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利爪勾画出的痕迹。
姜河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他在长白山脚下长这么大，这脚印他太熟了。
不是狼。
不是熊。
是这片林子真正的王——
东北虎！
但真正让姜河眼神变冷的，不是这老虎脚印。
而是在那凌乱的雪地上，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血还没完全冻住，红得刺眼。
有暗红色的，带着腥臭味那是野兽的血。
还有一种…
鲜红带着热气，那是人血！
“妈的。”
姜河站起身目光顺着那串带血的脚印看向了深山更深处，那是俗称“鬼见愁”的老林子。
“偷猎的？”
在这个年代，偷猎不稀奇。
但敢在大雪封山的时候组团进深山猎杀东北虎的，那绝对不是一般的亡命徒。
这是碰上硬茬子了。
姜河握紧了手里的钢叉，眼神在风雪中变得明灭不定。
麻烦。
这是天大的麻烦。
但…
他舔了舔嘴唇，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老虎脚印的大小。
这头虎，至少得有四五百斤。
要是能把它弄进空间…
那以后自己在林子里，还需要亲自动手吗？
危险？
对于拥有山神空间的他来说，危险往往伴随着这辈子最大的机遇！
“去看看。”
姜河没有下山。
他紧了紧绑腿，身形一闪像一只无声的幽灵顺着那串血迹钻进了更深的林海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