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行转过身，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久违的战意：
“好啊，倒是要看看，你这次藏了多少底牌。
话音落，两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后朝着山林深处走去最终停在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崖边。
这里正是当年郁萧还是镇妖司天之骄子，唐亦行亦是玄天剑宗核心弟子时，两人经常结伴练功，切磋比试的地方。
崖边的岩石上，还残留着当年两人剑气留下的浅浅痕迹。
风吹过，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并肩逐梦，无忧无虑的岁月。
“还是老规矩，点到即止？”
唐亦行拔出腰间长剑，碎雪剑剑身映着天光，泛著冷冽的光泽。
郁萧却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不必，今日尽兴就好。”
话音未落，郁萧已然出手，剑光如闪电般朝着唐亦行劈去，。
唐亦行瞳孔微缩，不敢怠慢，连忙挥剑格挡。
两剑相撞，灵力四散开来。
崖边剑气纵横，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中不断交错。
唐亦行的剑法沉稳厚重，带着玄天剑宗一脉相承的浩然正气。
而郁萧的剑法，却除了当年镇妖司的凌厉张扬，还多了几分诡谲与狠厉，每一招每一式，都透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仿佛是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淬炼出来的，快，却也极险。
他的剑，不再追求堂堂正正的胜负，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制敌。
哪怕招式中带着破绽，也能凭着惊人的反应力补全。
这是为了守护而练就的剑，是为了能在任何危险面前，第一时间挡在碧幽身前的剑。
一场、两场、三场
时间一点点过去，崖边的比试却愈演愈烈。
唐亦行从最初的从容应对，渐渐变得气喘吁吁。
连续几十次交手，每一次都是郁萧以绝对的优势，轻易胜过了唐亦行，甚至连衣角都未曾被唐亦行的剑气扫到。
最后一剑更是停在唐亦行的咽喉前一寸。
唐亦行收剑后退，踉跄著靠在崖边的岩石上。
看着对面气息依旧平稳的郁萧，忍不住啧啧称奇，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吐槽：
“郁萧，你小子不对劲啊。
怎么才不到两年未见，你这实力却像是比我多练了两百年似的？
当年咱们虽有差距，可也能打个有来有回。
今日我拼尽全力，却连你衣角都碰不到，这差距也太惊人了吧？”
他皱着眉，盯着郁萧看了半晌。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亮了起来，凑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探究与惊奇：
“哎，我知道了。
不会是幽娘子给你找了什么特别厉害的上古剑谱，或是帮你寻了什么天材地宝，才让你进步这么快吧？
真的是，我原先还以为，是她以龌龊的手段相胁，强逼你留在身边为炉鼎，没想到”
“自然不是！！！”
还不等唐亦行说完，郁萧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急急出声打断。
幽娘子刚刚才因为他的失言而误会，以为他在怀疑她的心意。
此刻唐亦行竟然说出这般揣测的话。
若是今日不同他说清楚，日后他与幽娘子见面时，不小心说错了话，让他与娘子之间再生隔阂，那可就糟了。
郁萧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郑重。
看向唐亦行的目光里，满是对碧幽的珍视与爱意，当即果断道：
“我是心甘情愿同幽娘子在一处的，从未有过半分勉强。
她从未强逼过我，反而处处包容我，护着我。
能留在她身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像是在诉说著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幽娘子那么好的人，心思细腻，心地善良，怎么会特意强逼我做不愿做的事呢？
从前是我糊涂，站在她的对立面，犯下了许多过错。
如今能陪在她身边，为她分忧，护她周全，哪怕受再多苦，我也愿意。”
手指的银针还在隐隐作痛，体内的缠魂毒也未完全消散。
可一想到碧幽，他的心里便涌起一股滚烫的暖意，所有的疼痛都变得不值一提。
他不允许任何人，用这般恶意的揣测，玷污他与碧幽之间的牵绊。
唐亦行看着他眼底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及提起碧幽时那近乎虔诚的温柔，不由得愣了愣。
随即了然地挑了挑眉，没再继续调侃。
只是他心里难免疑惑，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眼里只有斩妖除魔的镇妖司天之骄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可郁萧自己，却早已忘了那些不堪的过往。
上一世，碧幽将他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不顾他的反抗，硬是要他做炉鼎。
日复一日地吸取他的灵力，让他受尽折磨与屈辱。
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那些深入骨髓的恨意，此刻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碧幽温柔的叮嘱。
只剩下她教他何为真正的正道直行，何为大道为公。
只剩下她带着他走遍北妄域的山川大地，让他亲眼看到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
明他以民为邦本、执政为民的道理。
是碧幽，让他从一个只会追求狭隘的正道的捉妖师，变成了一个懂得守护，懂得责任的人。
在他心里，碧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正道唾弃的妖女。
而是他的救赎，是他此生唯一想要守护的光。
“亦行，”
郁萧看向唐亦行，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
“以后不要再说出这般揣测幽娘子的话了。
她值得世间所有的温柔与尊重，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唐亦行：
唐亦行：！！！
唐亦行：？？？
唐亦行收了剑，眉梢挑了挑，看向郁萧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玩笑：
“我自然知道啊。
那一日看你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霸王硬上弓。
反倒是说相伴了百年的恩爱眷侣也有人相信。”
崖风掠过，卷起两人衣袂翻飞。
郁萧闻言，耳尖微微发烫，心底却泛起一阵细密的甜蜜。
他垂眸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刮著剑柄。
想起方才唐亦行提及剑法的艳羡，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随性：
“我这里还有一套最近偶然所得的剑法。
招式清冽灵动，与你的碎雪剑颇为相宜。
你想不想学？”
唐亦行猛地瞪大了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手里的剑差点没拿稳，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惊喜，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急促：
“我的天啊，你小子行啊。
幽娘子对你可真是宠信，旁人求一招一式都难如登天的剑法，你居然有这么多。”
郁萧只是笑而不语，眼底漾着浅浅的温柔。
唐亦行只当这些剑法是碧幽如今特意赏赐的，却不知这其中的曲折。
这些剑法，要么是上一世碧幽为了淬炼他的灵力，逼他成为合格炉鼎而硬塞给他的。
要么是他后来为了寻找复活碧幽的办法，闯过无数险地秘境，九死一生才得来的。
可郁萧并不觉得这些过往有什么好提及的。
于他而言，无论这些剑法的由来如何，归根结底，都是因碧幽而生。
就连这一世的自己，也是因她而生的。
说是因她才有，倒也半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