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愣了愣，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渴求，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本想直接应允，指尖微动间，却又改了主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玩味。
“留在丹田？”
她轻嗤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下一秒，便突然操纵著那缕原本温顺游走的妖力，在郁萧的丹田猛地乱撞起来。
那缕妖力变得凌厉，不再是之前冰冰凉凉的温和触感，反而带着尖锐的凉意。
朝着他的腹部经脉冲去，在他的丹田下方，小腹深处来回盘旋，引出阵阵尖锐的刺痛。
“唔！”
郁萧的身体猛地绷紧，腰腹蜷缩成一团，脸色瞬间褪去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剧烈的腹痛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狠狠扎着，又像是被重物反复碾压，疼得他浑身痉挛。
他死死咬著下唇，任由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才勉强没让痛呼溢出喉间。
原本就跪不直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地向前趴倒在冰冷的砖上。
腹部的剧痛一波比一波猛烈，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碎。
郁萧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面上微微抽搐，疼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被他人妖力这般刻意冲撞本就痛苦万分，更何况是专攻脆弱的腹部。
本能的反抗欲再次汹涌而上，可他硬生生忍住了。
不仅没有反抗，反而死死压制住体内的排斥反应，任由那缕妖力在自己的腹间经脉中肆意折腾。
娘子是在试探他，也是在惩罚他方才的得寸进尺。
只要是娘子的意思，哪怕是肝肠寸断的折磨，他都不能拒绝。
碧幽的妖力仍在郁萧腹间的经脉中肆意冲撞。
看着他整个人趴倒在地，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的模样，她眼底的玩味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
碧幽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狠戾：
“郁仙君，你可想清楚了？
若是真让我的妖力留在你的丹田内，日后我要是想。
只消动一动念头，这缕妖力便能在你体内翻江倒海。
到那时，你可就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那字里行间的威慑，却让人十分胆寒。
郁萧趴在冰冷的地上，腹部的剧痛依旧一波波袭来，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意识都有些模糊。
可当他抬眼，透过朦胧的泪光看到碧幽鲜活的眉眼。
那眼底的笑意，那语气中的鲜活，哪怕带着几分残忍，都是真实温热的，不再是上一世他记忆中冰冷的墓碑和消散时的虚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突然涌上心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痛楚。
上一世，碧幽陨落后，他为了寻求复活她的方法，踏过万劫火海，被怨灵啃噬过经脉，被天雷劈碎过灵根，什么样的酷刑折磨没受过？
那时的痛，不止是身上的撕心裂肺，更有心里的死寂空洞。
明明拼尽全力，却连她的一缕残魂都抓不住，那种绝望，可比今日碧幽小小的乐趣要煎熬千万倍。
而如今，他不仅能再次看到她，还能触摸到她温热的指尖，能感受她鲜活的情绪。
哪怕这份陪伴带着一些轻微的痛苦，于他而言，也已是上天恩赐的极致幸运。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他经历的还少吗？
郁萧缓缓抬起虚软无力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虚虚地复上碧幽的手，
“郁萧，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吗？”
碧幽重复著这四个字，语气里依旧听不出喜怒。
可眼底那抹残忍的笑意，却渐渐的淡了下去。
她的心意又开始摇摆不定了。
原先，他有事瞒着自己，她心里是不悦的。
甚至刻意折磨他，告诉自己，只把他当成一个顺从的炉鼎，一个有趣的玩具就好，这样才不会陷入不必要的牵绊。
可如今，他却给了她这样沉甸甸的诚意。
明知留在丹田的妖力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明知日后可能要承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他却依旧想要这么做。
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吵架。
一个声音在说，碧幽，别心软，他本就是你的所有物，顺从是他的本分，你不必有任何动摇，保持清醒，才能掌控一切。
另一个声音却在反驳，你看他的眼神，看他哪怕疼得趴倒在地，看向你的时候依旧盛满了爱意，这样的诚意，这样的执念，你真的能只把他当成玩具吗？
他的隐瞒，说不定也不过是想讨你欢喜，有没有隐瞒，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这份内心的拉扯没能持续太久，两个小人的争吵便戛然而止。
碧幽忽然察觉到掌心下的身体动作得愈发微弱。
原本紧咬著下唇的郁萧，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连呼吸都变得浅了，整个人虚弱得像是一碰就碎。
“郁萧？”
碧幽心头猛地一紧，所有的犹豫纠结都被恐慌取代，哪里还能再心思想那些弯弯绕绕。
她立刻将那缕本欲收回的妖力留在他体内，指尖轻动，借着这缕属于自己的气息，感知着他体内的状况。
很糟！
恐慌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她俯身将他打横抱起。
也顾不上维持任何姿态，脚步匆匆地抱着他往寝殿走去，平日里清冷从容的身影，此刻竟透著几分难得的慌乱。
碧幽将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为他盖好锦被，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
碧幽的心沉了沉，正欲转身去请医师。
体内与那缕留在他丹田的妖力相连的感知，却突然传来了异样的信号。
她凝神细探，震惊地发现他体内的灵力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速运转，顺着被冲撞的经脉缓缓流淌。
所过之处，受损的地方正在一点点修复。
连她方才掌掴留下的红痕，皮下的淤血都在快速消散。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他体内大部分的损伤便已修复大半，连呼吸都变得平稳了许多。
碧幽的指尖悬在半空，瞳孔微微收缩，心底满是震惊。
他的自愈能力，竟然强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