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尚未完全熄灭,碧幽端坐在主位,目光落在殿门口的身影上。
见他眼底布满血丝,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关切: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郁仙君这是一晚上就想出办法来了?”
郁萧闻言,心头一暖,
“回娘子,属下一整夜都在琢磨能让娘子安心的法子,不敢有半分懈怠。
天快亮时才总算炼制完成,故而一早便来求见。”
他说著,双手捧著乾坤袋,缓缓递到身前,
“属下记得上次给娘子的符篆,娘子一夜便用完了。
这次特意多炼制了许多,都装在这里面。
这些符篆与属下的神魂牢牢绑定,娘子只需指尖一动,无论属下身在何处,都能清晰感受到。
且只生痛感,不伤神魂,更不损肉身。
既不会影响属下保护娘子,也能让娘子随时掌控属下,略解娘子的忧虑。
哪怕娘子一时兴起罚郁萧,也只会让郁萧体会到该有的惩戒,却不会伤郁萧分毫。”
碧幽有些惊喜,
“你有心了。”
郁萧见碧幽欢喜,也很是高兴,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恳切:
“除此之外,属下还想炼制一双鞋子。
确保自己即便到了中原,也绝无可能擅自离开您身边。
只是北妄域的工匠技艺有限,做不了这般精密的物件,听闻只有天机城的人能胜任。
属下不敢私自联系外界,故而前来请示娘子,是否允许属下设法联络天机城的旧识,将鞋子炼制出来。”
碧幽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乾坤袋上,又缓缓移到他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的眼底。
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审视:
“哦?只生痛感,不伤神魂,也不损肉身?
郁仙君倒是想得周全。”
郁萧垂下眸子,
“属下本就是娘子的所有物,怎好擅自损伤?
唯有完好无损地留在娘子身边,才能时刻侍奉您,保护您。
这是属下的本分,也是属下的心愿。
当然,娘子怎么对待自己的玩具,全凭娘子心意。”
碧幽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乾坤袋上,又缓缓移到他明亮的眼底。
听着他那句“属下本就是娘子的所有物,怎好擅自损伤”,碧幽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却真切的笑意,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郁仙君果然知情识趣。”
“是娘子教导有方。”
郁萧几乎是立刻应声。
碧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随意:
“好了,你我也不必相互吹捧了,我看看符咒。”
话音落下,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萦绕着淡淡的妖力。
郁萧手中的乾坤袋便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著,稳稳地飞到了她的掌心。微趣晓税徃 首发
待乾坤袋被妖力牵引着落到掌心,她指尖微微用力,袋口便自动敞开。
数十枚泛著温润光泽的符箓映入眼帘,每一枚都萦绕着淡淡的神魂气息。
灵力精纯,显然是耗费了极大心血炼制而成,绝非敷衍之作。
再联想到他方才字字恳切的话语。
碧幽:???
碧幽:!!!
你们正道的仙君好会啊!!!
她起初的心思,不过是想小小的拘束一下郁萧,也算是一种乐趣。
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曾经名满三界,傲骨铮铮的捉妖师,竟然主动将自己的神魂痛感,行动自由,尽数奉上。
甚至还嫌不够,要主动将自己打磨成一件完全属于她,任她掌控的所有物。
这让她这位见惯了尔虞我诈。背叛算计的北妄域之主,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她垂眸看着袋中整齐叠放的符篆,心底翻涌著玩味错愕,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触动,乱作一团。
她认识的正道修士,向来标榜清心寡欲、宁折不弯,哪怕落于下风,也总要维持几分体面与傲骨。
可眼前的郁萧,心甘情愿地卸下所有防备与棱角,甚至主动往身上套上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只为博她一丝安心。
“你们正道仙君”
碧幽薄唇微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斟酌了许久,那些翻涌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话,
“真是道貌岸然”
郁萧闻言,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微微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能让娘子满意,便是属下的荣幸。若娘子觉得不够,属下还能再想别的法子。”
碧幽猛地回神,眼底的震惊渐渐被笑意取代。
她晃了晃手中的乾坤袋,
“好了,你这份心意,我收下了。今晚就搬回寝殿与我同住吧。”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他眼底的期待,补充了一句,
“鞋子的事你就先不用管了。”
话音落下,碧幽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
她想起方才鸣角汇报的关于郁萧在中原的过往信息,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按著郁萧的人生轨迹,他虽是年少成名的天之骄子,可毕竟年纪尚轻,修为精进再快,也不该拥有这般深厚精纯的灵力,更遑论炼制出如此精妙的神魂绑定符篆。
再说,他前半生顺风顺水,备受尊崇,性子虽不算张扬,却也带着正道仙君的傲气。
怎会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甚至爱得如此卑微?
这哪里像是一见倾心,倒更像是遭遇了什么颠覆性的大变故,才让他性情骤变,将她视作唯一的归宿与救赎。
算了,反正已经让鸣角去深入探查了,现在纠结这些也无意义。
碧幽轻轻晃了晃头,压下心头的疑虑。
指尖一扬,殿门便自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晨曦与声响。
她缓缓走下主位,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带着淡淡的冷香,一步步走到郁萧身后。
纤细的手臂从他腰侧穿过,轻轻环住他的腰身,指尖恰好落在他的腰带上。
微微用力,便感受到男子的紧绷。
碧幽的声音放得又软又糯,带着刻意的勾缠,
“好用心啊,为了让我安心,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郁萧的耳尖瞬间泛起薄红,身体愈发僵硬,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地面的金砖纹路,不敢有丝毫偏移,声音低得像蚊蚋:“娘子,天色尚早”
“天色尚早?”
碧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语气陡然一转,带着几分故作的委屈与娇嗔,指尖力道却悄悄加重了几分,
“可是,我若是修为不够,要杀我的人可不管是早是晚?”
她能清晰感受到怀中人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明知他绝不会拒绝,她却偏要故意逗他,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与控诉,碧幽说道,
“难道郁仙君是爱惜灵力,却不爱惜我了嘛?”
“绝无此事!”
郁萧几乎是立刻出声反驳,
“属下的灵力、性命,乃至神魂,全都是娘子的所有物,怎敢爱惜自身而不顾娘子安危?
只要娘子需要,属下随时都愿为娘子效命,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