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想了想,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随即扬声道:
“青竹。
“属下在。”
青竹的声音很快从门外传来,下一刻便推门而入。
碧幽指尖把玩着郁萧的发丝,
“取鹤羽先生所赠的捆仙索来,让郁仙君在我的车驾后膝行跟着。”
“是。”青竹应声,从碧幽手上接过一卷通体黝黑的绳索。
那绳索入手冰凉,传闻只要稍稍动一下,便会有钻心的痛感传遍全身。
碧幽转头看向郁萧,
“郁仙君,想到了才准见我。”
青竹不敢耽搁,连忙上前,用那卷黑色的捆仙索将郁萧的双手绑在身前。
绳索收紧的瞬间,仅仅是被绑住,便已疼得他浑身发麻,更遑论动弹。
可他没有丝毫反抗,甚至刻意放松了身体,仙力被尽数压制,连一丝都无法调动。
一切准备就绪,青竹躬身道:
“娘子,都安排好了。”
碧幽微微颔首,起身径直走向门外,没有再看身后的郁萧一眼。
门外,一辆精致华美的车架静静伫立。
车架由四匹通体雪白的麒麟兽牵引,神兽气息凛然,只需轻轻抬蹄,便能日行千里。
车架侧方的空地上,立著一只囚笼,笼内锁著一道狼狈的身影。
正是当年名震三界的镇妖司长老边辅谢。
他浑身灵力被封,囚衣破烂,脸上还留着被郁萧打伤的疤痕,眼底满是不甘与怨毒。
却只能被死死困在笼中,动弹不得。
当日他和辞泽合作刺杀碧幽,与郁萧一战,本以为能稳操胜券。
却没想到最终惨败,被郁萧生擒后献给了碧幽,从此沦为阶下囚,心中的恨意早已积压多时。
郁萧望着那辆车架,又望向的身影。
麒麟兽扬蹄嘶鸣,车架瞬间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
郁萧连忙双膝跪地,试图跟上车驾的速度。
可神兽牵引的车架速度快得惊人,别说他被捆仙索绑着。
无法动用灵力时,就算是全力奔跑,也未必能追上分毫。
仅仅数步,他便重心不稳,狠狠摔在地上。
粗糙的地面瞬间磨破了他的膝盖与掌心,鲜血混著尘土,狼狈不堪。
而疾驰的车架并未停下,捆仙索的一端系在车架尾部,他被硬生生拖着在地面上滑行。
衣物被磨得破烂不堪,肌肤与地面剧烈摩擦,带来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连骨头都像是要被磨碎一般。
囚笼被随行的侍卫推著跟在后方,边辅谢在笼中看得真切,积压已久的怨毒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忍不住放声嘲笑,语气里满是讥讽与幸灾乐祸,
“哈哈哈!郁萧!你也有今天!”
他拍著囚笼的栏杆,笑得前仰后合,眼底满是扭曲的快意:
“想你把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生擒献给这妖女的时候,何等威风?
如今呢?
如今你不过是她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被她拖着在地上爬,比我这个阶下囚还要卑贱。
“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四海八荒闻名的郁仙君吗?
怎么连跟上她的车驾都做不到?真是废物。贱骨头。
被人这么折磨,居然还一脸享受,我真是从没见过这么下贱的捉妖师。”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句接一句地扎过来,极尽羞辱之言。
可郁萧此刻早已疼得浑身痉挛,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物,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连呼吸都觉得艰难,哪里还有力气反驳。
他只能死死咬著牙,任被车架拖着前行,磕在坚硬的石子上,渗出更多的鲜血。
却依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着前方车架的方向,眼底的虔诚与爱意,从未有过半分消减。
捆仙索随着车架的颠簸不断收紧,每动一下,手腕处的痛感便会加剧几分。
与身上的擦伤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更难以承受的折磨。
可他没有丝毫怨言,反而觉得,这样能离她近一些,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顺从。
车架内,碧幽将边辅谢的污言秽语听得一清二楚,眼底的慵懒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她的人,她想怎么折腾,怎么戏弄都可以。
可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阶下囚指手画脚、肆意羞辱?
她指尖不动声色地捻了个诀,一道极其细微的灵力无声无息地飘出车架,落在囚笼中的边辅谢身上。
边辅谢正笑得得意,准备继续辱骂。
喉咙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后续的污言秽语再也说不出口。
只能徒劳地张著嘴,发出“呵呵”的沙哑声响,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底满是惊恐与不解。
郁萧对灵力的波动格外了解,那道属于碧幽的灵力掠过周身时,他几乎是瞬间便察觉了。
意识本已在剧痛中渐渐模糊,可感受到这丝灵力的瞬间,他的心尖却骤然泛起一阵细密的甜蜜。
他知道,她听到了,她在护着他。
哪怕她平日里对他极尽戏弄与责罚,可在别人羞辱他的时候,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他撑腰。
郁萧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满足的笑意。
车架内,碧幽望着窗外被拖拽著前行的身影,眸底的戏谑渐渐敛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她轻声唤道:“青竹。”
“属下在。”
青竹的声音从车架外传来,带着一贯的恭敬。
“等到了北妄域,给他找个好一点的院子,再找个医术精湛的医师过去。”
碧幽的语气平淡,却难掩关心。
青竹闻言,心中满是不解。
娘子明明是要罚郁仙君,这般费心安排住处与医师,倒不像是惩罚,反倒像是优待。
“娘子既是要罚郁仙君,何不直接关进寒牢。
让他受些苦头,也好让他早日想出证明的法子,何必这般”
碧幽轻轻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旁人难懂的情愫,语气轻缓:
“他怕冷,我便不能用寒牢罚他。
他怕我赶他走,我就不能用抛弃吓他。”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那道即便狼狈不堪,却依旧死死望着车架方向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有些事情,总得要两厢情愿,又岂能强人所难?
我罚他,是因为他没做到我想要的,可罚也要罚在他能承受的地方。
若是真伤了他的心,或是让他受了不该受的苦,那便不是惩罚,是为难我自己了。”
青竹愣了愣,虽依旧无法完全理解,但她深知娘子的心思向来难测,且对郁仙君的态度本就与众不同。
也不再多言,只是躬身应道:
“属下明白了,定按娘子的吩咐办。”
不理解,却选择绝对尊重,这是她作为下属的本分。
车架内,碧幽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指尖轻轻敲击著膝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对了,你让校事府主事先到正殿等我,我回北妄山之后有要事相商。”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思,心底暗自思忖。
郁萧,你究竟在瞒我些什么?
他那眼底藏着的,未曾说出口的隐秘,她迟早要弄个明白。
“是。”
青竹连忙应声,不敢有半分耽搁,正欲退下安排,又想起一事,斟酌著问道,
“可要去信给杨执事?
他曾在镇妖司任职多年,对那边的事务想来会比较熟悉,娘子议事时或许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