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黑沙子沟走的路上,黄子冲显然还沉浸在刚才射击训练的节奏里,一边走,一边不自觉地空手比划着端枪、移动、快速瞄准的分解动作,眉头微蹙,似乎在琢磨哪个环节还能再快一点。
李卫兵也在脑子里复盘,可他想着想着就容易走神,一会儿琢磨自己刚才掏子弹是不是慢了啥的,脚底下就没个准谱,一脚踩进雪窝子踉跄一下,差点一头撞在前面一棵笔直的白桦树干上。
幸亏走在一边的李卫东听见动静不对,回手一把抓住他肩膀头子上的衣服,才没让他跟大树来个亲密接触。
“哎哟!”李卫兵吓了一跳。
“想啥呢?走路不看道,净走神!”李卫东松开手,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又瞥了眼旁边还在比划的黄子冲。
“行了行了,这点事儿,你俩回去再琢磨,走路看着点道儿!”李卫东哭笑不得的看着二人,用工是好事,但是在打猎的时候分神可就不是好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东哥说得在理。李卫兵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挠头,黄子冲也停下了手上的比划,讪讪地笑了笑。
到了黑沙沟子,之前围猎野猪帮、闹得沸沸扬扬的那片坡地,如今早已被厚实的新雪覆盖得平平整整,白茫茫一片,看不出半点当时的痕迹了。
李卫东左右看了看,对两人说:“你俩散开点,别扎堆,围着这片,仔细瞅瞅雪地上,看有没有老虎崽子新留下的脚印。那玩意爪子圆乎,印儿比家猫大不少,还没有爪尖痕,好认。”
三人便拉开些距离,像梳子一样,在静悄悄的雪地里低着头,慢慢挪动,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寸雪面。雪光有些刺眼,风不大,但吹在脸上干冷干冷的。
没过多久,就听见西边李卫兵那个方向,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仍透出兴奋的“哎!”,只见李卫兵正半蹲著,一手撑著膝盖,另一只手拼命朝李卫东和黄子冲这边挥舞,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李卫东和黄子冲立刻加快脚步,滑著雪赶了过去。
只见李卫兵手指著的雪地上,清晰地印着几个梅花状的脚印,比寻常家猫的掌印大出一圈还多,五个圆润的趾垫印清清楚楚,更重要的是,脚印里看不到任何尖锐的爪尖痕迹。
这正是猞猁典型的脚印特征!
“东哥,是那老虎崽子的脚印不?”黄子冲凑近了半步,压低嗓子,朝着正蹲在地上、用手指头轻轻比量雪窝里那爪印大小的李卫东嘟囔了一句。
“嗯,大差不差,瞅这印儿的模样,还有这大小,八成就是它。”李卫东撑著膝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的雪沫子,眯眼朝着脚印延伸进林子的方向望了望,简短地一挥手,“走,跟上去瞅瞅。”
黄子冲和李卫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和跃跃欲试。
三人立刻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刻意放慢了些,一个跟着一个,小心翼翼地循着雪地上那串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梅花状脚印,往林子深处摸去。
脚印曲曲折折,钻过一片挂满雪挂子的低矮灌木丛,最后,在一棵格外高大、树皮粗糙的老红松树下,彻底消失了。
三人停下,仰起头。树干笔直往上,树皮上的积雪覆盖完好,没有任何攀爬或抓挠的新鲜痕迹。
显然,那只狡猾的猞猁是灵巧地窜上了树,然后借助高处纵横交错的枝杈,不知道跳到哪边,从容离开了,没再落回雪地留下线索。
“唉,这玩意儿太鬼了”李卫东站在树下,背着手,绕着粗壮的树干慢慢转了两圈,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他啐掉嘴里的干草叶,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心里计较著:这脚印还是热乎的,说明这畜生没挪远窝,肯定还在这片林子里猫着呢。
他转过身,对两人说道,眼神里重新聚起光,“咱知道它在这儿落了脚,就是个机会。下回,备齐了家伙什儿,带着白胖儿它们,咱们专门来会会它!”
没找到猞猁,李卫东也不耽搁,领着两人转道,直奔金泉沟里的那个叫做西林子的地儿,早就听说那片有一群狍子,他一直没过去看。
没过一会,三人来到了西林子,这是一片青冈子,地上有很多的橡子儿,而且旁边就连着北山那片大兴安岭,而且距离救下周柏林的三道崖不远,所以这地儿经常能看到不少下山的山畜生,上回的野猪帮和之前看到的老虎崽子都是从这进来的。
此时打眼朝着西林子一看,果然,离那片林子还有老远,透过稀疏的树干,就看到树林间里有几个浅黄带白屁股的身影,正在雪地里低头拱著找食儿吃,还有的在啃树皮。
黄子冲眼睛“唰”地就亮了,右手几乎是本能地就往肩上探,要去抓枪带。李卫东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腕。
“别急,”李卫东自己先矮下身子,躲到一棵橡树后,伸长脖子盯着那边,收着气儿,小声说道:“今儿个不奔著吃肉去。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囫囵个儿地逮著活的。”
李卫兵眼睛猛地亮了亮,同样小声说道:“东哥,你是想抓林场边儿上的那群花脖子?”
一旁的黄子冲一听到花脖子也是明显有些震惊,立刻明白了东哥的打算,轻轻点点头,把已经滑到肩头的枪带又轻轻推了回去,重新背稳。
三人屏住呼吸,借着疏密不一的树干和灌木丛作掩护,猫著腰,踮着脚,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可狍子这东西,胆儿小得出名,警惕性极高。一阵不大的林间过堂风,恰好卷著三人身上无法完全掩盖的丝丝人气飘了过去。
那几只正在觅食的狍子几乎是同时猛地竖起耳朵,停止了咀嚼,昂起头,湿润的黑鼻子急促地翕动,四下转动脑袋张望。
只迟疑了那么一两秒,领头那只体型稍大的公狍子蹄子一刨,“嗖”地一下,跟个雪上飞似得,其余几只紧随其后,傻狍子几下蹦跳腾跃,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瞬间不见了踪影。
所以说,狍子这东西,杀是好杀,但是你要是想逮活的可太难了,这玩意太警惕了,但是这玩意又好奇心重,都不用李卫东几人走远它们自个儿就会停在前面,这玩意跟野猪啥的不一样,那玩意直叫惊著了不跑的太阳落山是不会停下的。
所以李卫东他们要是想打的话,和二人埋伏在外面,最少能打个2-3个傻狍子打打牙祭,可惜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想试试到底能不能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