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真在这儿猫着呢！这是个一窝端的好机会啊！”李卫东看着这一幕心头大喜，压低嗓门对身边的黄子冲说，眼睛里闪著光。
这地形瞅著是个天然的扎口袋的地儿，两边是慢坡，猪群在中间洼地里拱食，东西走向的沟筒子。
只要把两头一堵，再从两边坡上往下轰，加上今儿这大风，人都在上风口，下面放哨的野猪闻不着人味儿，这简直是老天爷白给的围猎场！
他脑子转得飞快，一个主意眨眼就成形了。“不如，自己这回就算是子承父业，打个人围吧。”
打定了打人围的主意后，他抓紧时间，对着黄子冲语速很快但清晰地交代。
“子冲，你腿脚麻利，赶紧撒丫子跑回屯里一趟！把王文龙、王文虎哥俩，还有赵山、李卫兵都给我招呼来！让他们把赶仗用的铜锣、鞭炮都捎上！让卫兵把我老叔那杆老撅把子也带来，我搁这儿盯着，你快去快回！”
黄子冲一点不含糊，顿时明白了李卫东的想法，重重点头，二话没说，转身猫下腰，顺着来时的路，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李卫东则留在原地，身子伏得更低，死死的盯着著沟底的猪群，一眨不眨。
同时，他眼珠子也没闲着，左右扫视著四周的山势沟坎，在脑子里一遍遍过著等会围猎的细节，哪处能藏人，哪处好开枪，哪处猪容易炸窝窜。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山坡后头传来一阵刻意放轻、但仍能听出急匆匆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压抑的粗喘。
李卫东扭头一瞧，黄子冲打头，后面跟着呼哧带喘但满脸放光的李卫兵、赵山，还有王文龙、王文虎兄弟俩。
李卫兵肩膀上果然挎了杆老撅把子，枪管子磨得锃亮，虽然好久没用了，但是看起来保养的不错。
赵山一手拎着面黄澄澄的铜锣，另一只手抓着一大挂红纸鞭炮，王文龙抱着几根杯口粗的短木棍，王文虎则兴奋得抓耳挠腮，尽管压着嗓子，那动静还是憋不住：“东哥！东哥！猪呢？多不老少吧？”
“嘘！小点声儿！祖宗！”李卫东赶紧竖起手指抵在嘴唇上，瞪了他一眼。
等几人都凑到坡后，学着他的样子趴好，他才指著下面那片白茫茫洼地里移动的黑点，压低声音说：“瞅准了没？全在下头。今儿风大，吹得它们耳朵鼻子都不灵光，正是咱们下手的好时候，咱们速战速决，别耽误你们上班。”
李卫兵摇了摇头，“没事儿，东哥，咱们一天不去也耽误不了啥事，你就快说把，咱怎么干？”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兴奋坏了，前两天听说黄子冲跟着李卫东打猎，他可没少羡慕，而他也是自己东哥最忠诚的小弟，以前打架的时候，没少给李卫东裆棍棒。
此次再次跟李卫东一块打猎，更是让他重新燃起来那股子热血，此时急不可待的想要大展身手呢。
李卫东白了自己这个堂弟一眼，他招手让几人脑袋凑近，顺手捡了根枯树枝，在雪地上划拉起来，快速分派任务。
“都听真亮了，咱这么干。卫兵，你枪法还凑合，拿着撅把子，去对面那个坡顶，”他树枝指向洼地西边一处稍高、有几块乱石遮挡的坡脊，“就趴那石头后头，瞄准了，听我信号再开火。子冲，你还用你的枪，去这边坡顶，”他又指向东侧一个土包。
“一样，盯死了，别让哪头猪急眼了往坡上冲。赵山，龙子，虎子，你们仨，带上白胖儿，悄悄摸到沟子东头头，离猪群远着点，等我这边准备好了，赵山你就点鞭炮，拉着鞭炮往里头冲，尽力往哪儿扔。”
李卫东指了指猪群不远处的平坡，又看向龙虎兄弟。
“龙子虎子，你们俩就玩命敲锣！，造出声势来，把猪群往西边，往我和卫兵、子冲的枪口底下赶！都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东哥！”“哥哥放心，瞧好吧！”“交给我们，指定出不了岔子！”几人压低声音应和，眼神里都冒着跃跃欲试的火苗，尤其是王文虎，搓着手，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
李卫东又叮嘱一句，语气严肃：“都把招子放亮点儿，安全最要紧！鞭炮撵子快烧到手就赶紧扔，别扔猪堆里吓炸了窝乱撞！锣敲出响动就行！白胖儿，”
他摸了摸挨着自己脚边、喉咙里发出低呜的白胖儿脑袋，“你跟着赵山，听命令，不许自己个儿冲出去，记住没？”白胖儿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着他，似乎懂了，用鼻子轻轻拱了拱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呜”的一声短促回应。
计划落定，几人像上紧了发条，立刻分头行动。李卫兵猫著腰，手脚并用，像只经验老道的豹子，悄无声息地窜向西侧坡顶，很快消失在乱石后面。黄子冲也利索地摸向东侧坡顶，找了个背风的凹处趴下，缓缓推弹上膛，眼神锐利地扫视著下方。
赵山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朝王文龙王文虎一摆头，三人牵着按捺不住兴奋、尾巴轻摇的白胖儿，借着沟沿和枯草墩子的掩护，屏著呼吸，一步步向东头沟口迂回过去。
李卫东自己留在中间偏西的坡腰处，这里有几丛茂密的枯蓼草，既能遮挡身形，视野又开阔，整个洼地和两头坡顶都能收入眼底。
他给手中的撅把子装上子弹，老伙计的触感让他心神定了定。
他屏息凝神，目光锐利的看向对面西坡李卫兵隐蔽的乱石堆，又转向东头正在寻找合适位置的赵山三人。
看到赵山三人在东头沟口一块大青石后头隐蔽好，赵山举起铜锣，朝着他这边小心地晃了晃。李卫东立刻抬起手臂，先朝西坡乱石方向用力挥了两下，又转向东坡，朝黄子冲的位置也挥了挥。
坡顶上黄子冲看到信号，将脸颊贴上了冰凉的枪托，食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外。
李卫兵得到消息后，将目光锁定东头大青石上的黄子冲，两人点了点头。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那边山底下的赵山，手臂猛地向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