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招呼,让李卫东那单身67十年的灵魂都有些不对劲了,只感觉晕晕乎乎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人家小姑娘,看的林雪梅白皙的俏脸变得通红,低着头不敢去看李卫东有些炽热的眼神。
“咋回事?秀英姐,东子跟人家小姑娘认识看?”赵美兰看到这一幕,在殷同志的耳边小声的嘟囔道,此时的几位老娘们哪还有刚才的模样,耳朵恨不得翘成天线。
“这闺女瞅著是有点面善可谁家的呢?”殷秀英皱着眉琢磨。她身后的王芸猛地想起来啥,一拍大腿,“哎呦!这不就是靠山屯那个林癞子家的闺女嘛!”
“林癞子?”殷秀英一愣,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猛地被勾了出来。
那是七几年的事儿了,李卫东在塔河大队上学,因为个转学来的小女娃,带着龙虎兄弟他们把半个班的男生都给揍了,差点被学校开除。
老师把她和老李叫去,她记得清楚,老李当时气得抄起笤帚疙瘩就要抡,是她死活拦下来的。问为啥打架,儿子梗著脖子说,他们欺负人,骂那女同学是“狗崽子”那女娃,好像就姓林!
想到这儿,殷秀英再看林雪梅,眼神顿时就亮了。
然后瞅了瞅自家那个没出息、盯着人家姑娘的傻小子,气不打一处来,照着李卫东的后背“啪啪”就是两巴掌,“你个完蛋玩意儿!还瞅啥呢?亏你还是个打猎的,那老母猪再不开膛放血,肉可就臭了!”
她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叹了口气,眼神瞟了瞟还在那低着头的林雪梅,语重心长的说道“唉!就你这傻了吧唧的样儿,我咋能放心哟!得亏还没找著媳妇,不然呐,非得让人家天天替你提心吊胆不可!”
说完,她脸上瞬间换上李卫东一辈子都没见过的慈祥笑容,走到林雪梅跟前,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闺女!今儿个说啥也不能走!婶子得好好谢谢你!走,跟婶子家去,婶子给你做好吃的!”一边说,一边强硬地拉着不断摆手拒绝的林雪梅就往她们放背篓的地方走。
几位妇女此时也无比热情的围着林雪梅姐妹,嘴里的话匣子刹不住的往外冒。
“这闺女长得真俊!多大啦?”
“有对象了没?”
“家是哪儿的呀?”
“”
一边唠著家长里短打探著消息,一边簇拥著两姐妹走到刚刚她们放山货的地方收拾起来。
李卫东看了看已经走开的几人,摸了摸后脑勺,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走到太匆忙,似乎是忘记带刀了。
眼神飘了一眼,蹲在那儿,认认真真的帮忙收拾的林雪梅,咽了口口水,跟自己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对于自己的年轻的心脏怒其不争。
“废物点心,这么点小场面就把你难住了??等会直接开口,没带刀,借刀一用不就得了,磨磨唧唧的。”李卫东还在进行心理暗示,突然只觉得手心一紧。
随后就看到扎着两条马尾的小脑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林雪樱的小脸还有尚未干透的泪痕,但此时那张小脸上洋溢着可爱的微笑,脆生生的开口道“卫东哥,我姐姐让我把刀给你,说你可能没带。”
说完后不等李卫东回话,便蹦蹦跳跳的跑回低着头小脸通红不敢抬头看的林雪梅旁边蹲下不知道说著什么。
那个年代的爱情为什么美好,为什么让人无法释怀,又充满回忆,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小心翼翼的试探,懵懵懂懂的好感,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才是那个年代对于爱情二字最为纯粹的表达。
“呼,人家小姑娘都做到这一步了,自己说个谢谢而已,说完就走,没啥事的。”李卫东终于下定决心,刚想抬腿朝着蹲在那的林雪梅大声招呼,突然不远处北沙沟子的另一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
“唉呀妈呀,东哥!!东哥!!你搁哪呢!!曹,老舅你能不能快点啊,我东哥跟我妈她们要出点啥事可咋整。”
白胖儿似乎也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旺~旺”的叫了两声,听到白胖儿动静的李卫兵急忙朝着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还不忘大喊,
“呔!!!休伤我东哥!!”
等他连滚带爬的冲下来,看见李卫东完好无损地站着,这才一屁股坐地上,大口喘气“东、东哥!你没事啊?我大娘她们呢?没事吧?”
“东哥,我大娘他们没事吧。”
李卫东这会儿心思都没了,没好气地白了这跟固定刷新的npc似得愣头青堂弟一眼,都懒得搭理他,转身默默走向那只母野猪的尸体。白胖儿早等不及了,摇著尾巴跟上去,围着猎物直转圈。
李卫兵挠挠头,瞅瞅那边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的大娘和老娘,一脸茫然。
这时,殷子民也终于呼哧带喘地爬上了坡,一眼看见自己媳妇正好好地在收拾蘑菇,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踉踉跄跄跑过去“媳妇!媳妇你没事吧?伤著哪儿没?可吓死我了!”
回去的路上,李卫东和李卫兵合力把那头老母野猪抬上了马车。殷秀英和王文娟一左一右,亲热地挽著林雪梅的胳膊走在前面,那架势,生怕这闺女半道跑了。
林雪樱倒是没啥心理负担,小丫头很久没感受过这种被人围着、热热闹闹的关心了,开心得像只出笼的小鸟,蹦蹦跳跳地跟在几位大娘身边,俨然成了殷秀英座下继白胖儿、李卫红之后的第三号“狗腿子”。
李卫东背着枪和白胖跟在最后面,李卫兵被他妈拽著胳膊打探著一些当年的内幕,那她可就找对人了,李卫兵那个大嘴巴你不问他都能说出了一二三来,此时听到自己亲妈朝自己打探消息。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嘴里那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连说带比划,硬是把李卫东的老底给抖搂了个干净。
李卫东眼神阴郁的盯着前面说的摇头晃脑的堂弟,沉默不发,还是那句话,咬人的狗不叫。
他正琢磨著怎么收拾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堂弟,林雪樱却像只小狍子似的,一跳一跳的跑到他身边,冲他甜甜一笑。
李卫东赶紧挤出个自认为最和蔼的笑容。
谁知小丫头下一句话,就直接把他炸蒙了:
“东子哥,”林雪樱搂住他的胳膊,天真无邪地摇晃着,“你是不是稀罕我姐呀?你当我姐夫吧!我举双手赞成!”
硬了,走在前面的林雪梅的拳头硬了。
笑了,拽著胳膊已经自觉带入婆婆身份的殷同志笑了。
麻了,脸上挂著僵硬笑容,不知道该作何回忆的的李卫东麻了。
可谁知小丫头还没完,搂着李卫东的手一阵摇晃。
“行不行啊,东子哥,不然我当个陪嫁丫呜呜呜”
李卫东看着脸上依旧挂著柔和笑容,可是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炸了的林雪梅,还在冲着他微笑,修长的手掌死死的捂住小丫头的嘴,半拖半拉的朝着前面走去。
此时的李卫东丝毫的没有注意到,殷同志看向小丫头那一副后继有人的欣慰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