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中下旬的风雪,像是被东线战场的血色浸透,刮过明斯克以西犬牙交错的战线时,卷着战壕里的冻土与弹片,发出呜咽般的嘶吼。此时的苏德两军,正被零下四十度的酷寒钉死在雪原之上——德军的长管四号坦克发动机冻得无法启动,苏军的士兵也裹着厚厚的棉表,双方的炮火在严寒中陷入沉寂,唯有狙击手的冷枪,偶尔划破这片冰封的对峙。
而在战线后方一千多公里的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灯火正彻夜通明。红墙之外,街垒上的沙包覆着白霜,防空炮的炮口指向漆黑的夜空;红墙之内,斯大林的办公室里,壁炉烧得噼啪作响,将这位苏联最高统帅的身影投在墙上,拉成一道坚毅的长影。他指尖夹着的烟斗腾起袅袅青烟,目光落在桌上那份刚破译的情报上——“美利坚合众国已于12月8日对轴心国宣战”。
“美国人终于入局了。”斯大林低沉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他转过身,看向站在桌前的莫洛托夫,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现在,是时候把所有反法西斯的力量攥成一个拳头了。我提议,1942年1月1日,在莫斯科召开国际军事会议。让所有同盟国的最高领袖都来,我们要敲定来年的协同作战计划,彻底撕碎阿道夫的野心。”
莫洛托夫眉头微蹙,手里的钢笔顿了顿:“同志,英国人那边恐怕不会轻易同意。丘吉尔向来对我们心存戒备,他绝不会愿意把如此重要的会议,放在一个康米主义国家。
“他有的选?”斯大林冷笑一声,走到巨大的作战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戳在明斯克的位置上。地图上,红蓝两色的箭头在这座城市以西纠缠成一团乱麻,那是数月来苏德两军反复拉锯的痕迹,“正是因为莫斯科顽强抵抗,才更该是会议的举办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承受着f的炮火;这里的每一个军民,都在为战争流着血。在这里开会,才能让全世界看到,我们苏联没有退缩,反f同盟的心脏,应当是莫斯科!”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告诉丘吉尔,要么来莫斯科共商大计,要么就看着同盟国各自为战,英国被轴心国击破。现在的形势,由不得他挑三拣四。”
不出所料,当苏联的会议提议通过外交渠道传到伦敦唐宁街10号时,丘吉尔几乎是立刻拍了桌子。
这位叼着雪茄的英国首相,正看着北非战场的战报,听闻斯大林的提议后,猛地将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语气激动:“荒谬!简直是荒谬!莫斯科现在就是个前线堡垒,德军的轰炸机随时可能飞临上空。他斯大林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靶子吗?”
他踱着步子,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声音里满是不满:“我提议,会议应该放在中立国,伊朗的德黑兰就很好,安全、中立,交通便利。或者干脆放在伦敦!我们大英帝国的首都,有足够的能力接待所有代表,也能让世界看到,反f战争的指挥中枢,在伦敦!”
英国外交大臣艾登连忙附和:“首相说得对。把会议放在莫斯科,等于让苏联掌握了会议的主导权。我们不能让斯大林借着会议的机会,向全世界宣扬他的意识形态。”
三军参谋长们也纷纷点头,他们更担心的是军事机密的泄露——毕竟莫斯科距离明斯克前线太近,谁也无法保证,会议期间会不会有德军的间谍混进来。
于是,一场隔空的博弈就此展开。
斯大林的复电措辞强硬而直接:“莫斯科是战争的前线阵地,也是同盟国团结的象征。如果英国执意要更换地点,那么这场会议,将失去它原本的意义。苏联将独自承担起东线的作战任务,至于西线何时开辟第二战场,那就请英国自己决定吧。”
这番话,恰好戳中了丘吉尔的软肋。
此刻的英国,正承受着德军潜艇的海上封锁,北非战场的战事也陷入胶着,急需苏联在东线继续牵制德军的主力。
如果斯大林真的撒手不管,那么英国面临的压力,将呈几何级数增长。更重要的是,罗斯福总统已经明确表态,支持斯大林的提议——美国刚刚参战,急需与苏联协调对德对日的作战策略,对于他们而言,会议的地点远没有协同作战的实效重要。
一边是苏联的寸步不让,一边是美国的鼎力支持,丘吉尔纵有万般不愿,也不得不做出让步。
12月24日,平安夜的钟声在伦敦响起时,丘吉尔的回电终于传到了莫斯科:“英国政府同意于1942年1月1日在莫斯科召开国际军事会议,望此次会议能为同盟带来实质性的进展。”
消息传来,克里姆林宫内一片振奋。斯大林看着电报,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很好。现在,让我们准备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吧。”
会议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世界各个战场。
美国代表团由罗斯福总统亲自率领,这位坐在轮椅上的总统,带着太平洋战场的硝烟与工业强国的底气,踏上了莫斯科的土地;东煌代表团的代表们,带着东方战场的浴血奋战的血泪,期盼着能在会议上争取到更多的军事援助;英国代表团则由丘吉尔亲自带队,这位首相走下专机时,看着莫斯科街头那些穿着单薄军装却眼神坚定的苏联士兵,脸上写满了复杂的神色——他曾是坚定的反苏者,如今却不得不与斯大林并肩作战。
而在这份长长的参会名单里,还有一个特殊的名字——中美联合苏维埃共和国,其代表是桑地诺。
1936年,托洛茨基与桑地诺携手建立的这个红色政权,盘踞在尼加拉瓜、洪都拉斯与萨尔瓦多的土地上,自成立之日起,便与美国支持的独裁势力展开了殊死搏斗。当莫斯科的邀请函寄到马那瓜的总统府时,托洛茨基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热带雨林。
他的手里捏着邀请函,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丘吉尔也会去?那个老牌的帝国主义者,当年在殖民地犯下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我对他没有任何好感,更不想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虚与委蛇。”
站在他身后的桑地诺闻言,微微一愣:“托洛茨基同志,您不去吗?这可是一次向世界展示我们力量的机会。”
“我老了,经不起横跨大洋的颠簸了。”托洛茨基摆了摆手,转过身时,脸上的皱纹里刻满了岁月的风霜,眼神却依旧锐利,“而且,我去了,难免会和丘吉尔发生冲突,这对会议的团结没有好处。你去,桑地诺同志。你是这个国家的缔造者之一,你代表的是中美联合苏维埃共和国的意志,是中美洲革命者的尊严。”
他拍了拍桑地诺的肩膀,语气郑重:“你要告诉斯大林,告诉罗斯福,告诉所有参会者,我们虽然地处中美洲,但我们的心,和所有反f的战士紧紧连在一起。我们愿意贡献出所有的力量,直到把f主义彻底埋葬。”
桑地诺郑重地接过邀请函,将其揣进怀里,眼神坚定如铁:“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1941年12月的最后几天,莫斯科的风雪似乎小了些。克里姆林宫周围的街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积雪被堆成了整齐的雪堆,路边的白桦树上,挂起了红色的横幅,上面用俄中英法多种文字写着“反f同盟万岁”的字样。苏联的工兵部队连夜抢修了机场的跑道,后勤部门则为各国代表团准备了足够的防寒衣物——他们知道,这些来自温暖地区的代表,恐怕难以忍受莫斯科的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