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晖与卓美绮谈话的同时，平向芸带领的调查组有了新的发现。
在对宏建集团的深入调查中，调查组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账户。
这个账户的开户人是宏建集团的一个材料供应商，但资金往来却很奇怪：
有几笔大额资金从宏建集团转入这个账户，然后又从这个账户转出，最终流向几个个人账户。
“这几个个人账户，我们查了一下，其中一个是高新区住建局招标办副主任王磊的妻子。”
调查人员向平向芸汇报。
“王磊？”平向芸记得这个人，就是举报信中提到的那几名干部之一。
“是的。王磊的妻子没有固定工作，但这个账户近年来的流水很大，有几百万。”
“资金来源能查清楚吗？”“资金来源能查清楚吗？”
“还在查，但初步看，与宏建集团的资金流向有时间上的对应关系。”
平向芸立即将这一情况向高晖汇报。
“查！一查到底！”高晖指示。
“但要秘密进行，不要打草惊蛇。先从这个王磊入手，了解他的家庭经济情况。”
调查组对王磊进行了外围调查。发现王磊的家庭条件一般，但近几年消费水平明显提高：
换了新车，买了新房，女儿还出国留学了。这些消费，明显超出他的正常收入。
“王磊的妻子说，这些钱是她做生意赚的。”调查人员说。
“她说她开了一家装修公司，接了不少工程。”
“装修公司？”平向芸追问，“查过这家公司吗？”
“查了。公司注册资金只有50万，规模很小。但从银行流水看，业务量很大，这不合理。”
“继续查，查这家公司的实际业务，查它的客户，查它的资金往来。”
同时，调查组对招标文件编制过程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他们找到了当时参与编制招标文件的技术人员，了解到一个重要情况：
招标文件中的几项关键技术参数，最初并不是那样设置的，是在最后定稿前被修改的。
“是谁要求修改的？”
“是住建局招标办的王副主任。”技术人员说。
“他说是局领导的意思，要让招标更‘精准’。”
“哪个局领导？”
“他没具体说，但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是卓局长……”
平向芸感觉事情复杂了。如果真是卓美绮要求修改招标参数，那就涉嫌为宏建集团“量身定制”了。
但技术人员也只是听说，没有直接证据。
“那个王副主任，你们接触了吗？”
“还没有，怕打草惊蛇。”
“先不要接触。”平向芸说，“继续收集其他证据。”
调查组还发现了一个情况：宏建集团在中标后，那几个项目的设计变更非常多，变更增加的造价总额很大。
而负责审批这些变更的，正是高新区住建局的技术处，处长是举报信中提到另一名干部张明。
调查组调取了设计变更的审批记录，发现张明在审批时，对一些明显不合理的变更也签字同意了。
“这些变更，有些理由很牵强。”调查人员说。
“比如‘创新中心’项目，原设计的外墙材料是普通石材，变更为进口石材，单价翻了五倍。”
“理由是‘提升项目品质’，但这个项目本身就不是高端项目，用进口石材明显超标。”
“张明为什么会同意？”
“我们还在查。”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疑点浮出水面。
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卓美绮，但她手下的两名干部王磊和张明，确实存在很大嫌疑。
高晖听取了平向芸的汇报，感到问题比预想的要复杂。
如果只是个别干部的问题，那还好办。但如果涉及面广，甚至牵扯到卓美绮，那就棘手了。
“高书记，从目前的情况看，王磊和张明的问题比较明显。是否可以对这两人采取措施？”平向芸请示。
高晖沉思良久。对王磊和张明采取措施，就意味着调查从秘密转向公开。
这可能会惊动背后的人，也可能让卓美绮陷入被动。
但如果不采取措施，证据很难有突破。特别是那些资金流向，需要银行等部门的配合，不可能完全秘密进行。
“向芸，你准备一个方案。”高晖最终下定决心。
“对王磊和张明，以协助调查的名义，请他们来说明情况。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搞成审讯。重点是了解情况，不是办案。”
“那卓局长那边”
“暂时不要惊动她。”高晖说，“但要加强对她工作情况的了解。特别是她和宏建集团的往来，要查清楚。”
“明白。”
……
王磊接到市纪委通知时，正在办公室审核一份招标文件。通知说，请他去市纪委“协助了解一些情况”。
王磊心里一沉。他早就听说纪委在调查高新区的项目，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
他强作镇定，对同事说：“市纪委有点事要了解，我去一趟。”
然后拿起公文包，跟着纪委的工作人员走了。
在去市纪委的路上，王磊心里七上八下。
他想起了那些从宏建集团流出的钱，想起了妻子账户里的那些转账，想起了自己签字同意的那些招标文件修改。
到了市纪委，他被带到一个谈话室。平向芸和另一名纪检干部已经在等他了。
“王磊同志，请坐。”平向芸很客气。
“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些高新区工程建设领域的情况。你是招标办副主任，对这方面比较熟悉。”
“平书记，您请问，我知道的一定如实说。”王磊坐下，手心有些出汗。
“好，那我们开始。”平向芸打开笔记本，“高新区‘创新中心’项目的招标文件，你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王磊点头。
“招标文件里有几项技术参数，我们了解到，是在最后定稿前修改的。是你要求修改的，对吗？”
王磊心里一紧，但表面保持平静：
“是我提出的修改建议。当时考虑到项目的实际需要，觉得原参数不够精准，就做了调整。”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调整？是基于什么考虑？”
“是基于基于项目需要。”王磊说。
“创新中心是高新区的标志性建筑，我们对品质要求比较高。调整后的参数，能更好地保证工程质量。”
“这些参数的调整，有没有征求专家意见？”
“征求了……征求了相关专家的意见。”王磊有些含糊。
“是哪些专家？有记录吗？”
“这个时间有点久了，我记不太清了。”王磊开始推脱。
平向芸没有追问，换了个话题：“招标文件修改后，宏建集团中标了。你觉得，参数修改和宏建集团中标，有没有关系？”
“没有，绝对没有！”王磊连忙否认。
“评标是专家独立进行的，我们只是提供招标文件。宏建集团中标，是因为他们的方案最好，报价最合理。”
“是吗？”平向芸看着王磊，“但我们了解到，宏建集团的报价，只比第二名低了不到1。这么小的差距，你觉得正常吗？”
“这……这很正常啊。”王磊说，“竞争激烈，报价接近是常有的事。”
平向芸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银行流水记录，推到王磊面前。
“王磊同志，这是你妻子账户的资金流水。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她的账户近年有这么多大额资金进出吗？”
王磊的脸色变了。他看着那些流水记录，手开始发抖。
“这……这是我妻子做生意赚的钱。”
“做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
“装修……装修生意。”
“装修生意？”平向芸又拿出一份材料。
“我们查了你妻子注册的装修公司，注册资金50万，员工只有3人。”
“但从流水看，业务量非常大，这不合理。而且，有几笔资金，是从宏建集团的供应商账户转过来的。你能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