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冠当晚。
实验室的废墟里，正在举办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庆功宴。
桌上摆满了外卖盒：至尊红烧肉、厚切牛排、甚至还有一瓶年份不错的红酒。
这都是用斯嘉丽变卖了最后一点废料换来的“预支庆祝”。
“干杯！为了冠军！为了科学！为了……一亿！”
斯嘉丽举起酒杯，脸颊因为兴奋和酒精而红扑扑的，眼睛亮得象两个大灯泡。
艾尔正埋头苦吃红烧肉，含糊不清地回应：“干杯，博士。这肉真不错，肥而不腻。”
酒过三巡，斯嘉丽有些微醺了。
她一把推开桌上的外卖盒，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已画得密密麻麻的“未来蓝图”（画在餐巾纸上的），啪地一声拍在艾尔面前。
“阿呆，看着我。”
斯嘉丽双手按住艾尔的肩膀，眼神炽热且严肃，象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宣誓。
“现在的我们，虽然还住在垃圾堆里，虽然还没拿到支票……但这只是暂时的！”
“只要你继续跟着我，只要你帮我完成接下来的‘守护者计划’（初号机），把我的理论变成现实……”
斯嘉丽大手一挥，指向虚空：
“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地也会有的！”
艾尔咽下嘴里的肉，看着那张餐巾纸上的鬼画符：
“那个……博士，地是指？”
“农场啊！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退休种地吗？”
斯嘉丽指着图纸的一角：
“等拿到那一亿，我就去城郊买一座山头！专门给你种地！”
艾尔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星星眼：“真、真的吗？我想种土豆，还要养几只鸡……”
“格局小了！阿呆！”
斯嘉丽打断了他，开始疯狂输出她的“科技种田观”：
“我们要种的不是普通的土豆！我要给你造一套‘全自动蒸汽朋克农业系统’！”
“想象一下！你不需要弯腰，全自动播种机甲会帮你插秧！你不需要浇水，智能气象控制塔会精准降雨！你甚至不需要喂鸡，流水线喂食器会把饲料塞进鸡嘴里！”
斯嘉丽越说越兴奋，整个人都快贴到艾尔身上了：
“而你，我亲爱的搭档，你只需要躺在那个纯金打造的躺椅上，戴着墨镜，喝着冰阔落，看着那些机器替你干活！”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
艾尔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给鸡嘴里塞饲料”听起来有点象刑罚，虽然“全自动机甲插秧”听起来有点杀鸡用牛刀……
但是……
躺着种地。
这四个字对一个辛苦了半辈子的社畜勇者来说，杀伤力太大了。
天哪……那是天堂吗？
不用早起？不用挥剑？不用担心魔王复活？
只要配合博士做几个实验，哪怕偶尔被电一下，就能换来这种神仙日子？
艾尔看着斯嘉丽那张因为画饼而神采飞扬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博士是如此的圣洁，简直比圣女还要圣女。
“博士……”
艾尔感动地握住了斯嘉丽的手，眼神真诚无比：
“我干了。这辈子我就卖给你了。”
“别说实验了，就算你让我开着机甲去炸月亮，我也去。”
斯嘉丽愣了一下。
她看着艾尔那双真诚的眼睛，原本只是用来“忽悠员工”的话术，突然变了味。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咳咳……那、那是当然的！”
斯嘉丽别过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变小了：
“毕竟……毕竟你是我的唯一实验体嘛。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而且……如果你有了农场，我也能搬过去住……我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搞研究……顺便帮你尝尝土豆的味道……”
她偷偷瞄了艾尔一眼，小声补充了一句：
“总之……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不用再流浪了。”
“太好了！为了我们的农场！再干一杯！”
艾尔高兴地举起酒杯。
“干杯！为了我的实验室！为了我们的未来！”
斯嘉丽也兴奋地碰杯。
叮——
就在这气氛最热烈、最温馨、两人的“未来规划”即将达成一致的瞬间。
实验室那扇破旧的铁门缝隙里，滑进来一张黑色的信封。
信封上，印着那枚令斯嘉丽窒息的徽章——瓦伦丁家族的荆棘蔷薇纹章。
以及一枚代表联邦官方的“红色印泥”。
艾尔的笑容僵在脸上。
斯嘉丽的手抖了一下，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红酒洒在地上，象是一滩刺眼的血迹。
“那是……” 斯嘉丽的声音瞬间结冰。
艾尔走过去，捡起信封。
信封很轻，但对他来说，比那把十二米的巨剑还要沉重。
他拆开。
里面没有支票，没有奖状。
只有一张冰冷的、机械打印的【最终裁决通知书】。
致 瓦伦丁个人实验室：
经大赛组委会查证（并在瓦伦丁家族的强烈建议下），贵方参赛机甲【暴徒一号】涉嫌“违规使用未注册的危险技术”及“恶意破坏对手财产”。
现做出如下裁决：
取消本次大赛冠军资格。
扣除全部一亿联邦币奖金，用于赔偿【白银骑士】及【毁灭者】的损失。
即刻查封实验室，以此抵债。
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那个“全自动种田”的美梦，那个“纯金躺椅”的承诺，在这一纸公文面前，碎成了一地玻璃渣。
斯嘉丽抢过那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斗，呼吸急促得象是要窒息。
“骗人……骗人的……”
“明明赢了……明明是我们赢了……”
“我的地……阿呆的农场……都没了……”
艾尔看着她崩溃的样子，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那座灯火通明、却容不下一个小小梦想的钢铁城市。
饼画得再圆，也敌不过现实的铁锤。
“博士。”
艾尔的声音不再憨厚，而是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冷静。
“看来，有些人不想让我们好好退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