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村的墓地，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堆被圣火烧毁的假尸体残渣，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艾莉亚和莱拉站在空荡荡的石棺前，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刚才的震惊和狂喜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到极点的逻辑复盘。
“莱拉。” 艾莉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甚至还在优雅地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巾，“如果要制作这种足以骗过我的‘血肉傀儡’，需要什么级别的魔法造诣？”
“至少是第十阶。” 莱拉冷冷地回答，手指抚摸着弓弦，“而且必须精通人体构造学、灵魂伪装术，以及极度稀有的时空固化魔法。”
“放眼整个大陆，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超过三个。”
“那两个老古董法神早就把自己关在塔里一百年没出门了。” 莱拉转过头，那双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鬼火，“所以，剩下的那一个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吐出了那个名字，尽管她们之前一直在潜意识里回避它：
“塞勒涅。”
一旦锁定了嫌疑人，过去三年里那些被忽视的“违和感”，瞬间如潮水般涌现。
“说起来……” 莱拉皱起眉头，回忆起这三年的点点滴滴，“那个女人，这三年都在哪？”
“消失了。” 艾莉亚冷笑一声，“葬礼结束的第二天，她就说伤心过度，要去‘世界的尽头’隐居疗伤，从此断绝了音信。”
“哈！” 莱拉气极反笑，狠狠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头，“‘隐居’？那个甚至连露营都要用魔法把地毯铺好的娇气大小姐，去世界尽头隐居？我还以为她真的殉情了，原来是拿着‘战利品’跑路了！”
“还有。” 艾莉亚伸出手指，开始逐一清算，“每年的忌日，她从来没出现过。我原本以为她是太伤心不敢面对，现在看来……”
“是因为她根本不需要来扫墓。” 莱拉接话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因为真正的艾尔就在她床上，她要是来给一堆烂泥扫墓，那才是有病！”
“不仅如此。”
艾莉亚闭上眼睛，回想起葬礼那天。
那天，大家都在哭。塞勒涅也在哭。
但现在回想起来，当艾莉亚提议“我们要不要把艾尔的遗物分一下，留个念想”的时候，塞勒涅是怎么说的？
“不用了。那些东西只会徒增伤悲。全部烧掉吧。”
“她不是在悲伤。” 艾莉亚睁开眼，眼中闪铄着危险的光芒，“她是在清场。她不想让我们手里留下一丁点属于艾尔的东西，她要独占艾尔的一切。”
轰！
艾莉亚手中的圣典被她硬生生捏爆了。书页纷飞。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圣女平日里的端庄彻底崩坏。
“我们在这里像傻瓜一样对着空坟墓哭了三年，每天吃斋念佛，给他种土豆，给他洗衣服……而那个偷腥猫……那个卑鄙的魔女……”
“她现在一定正抱着我们的艾尔，嘲笑我们是两个没用的寡妇吧？”
莱拉的反应更直接。
她从腰间掏出一张地图，那是她这三年为了找“那个不存在的复活草”而绘制的世界详图。
“不管她躲在哪，只要在这个位面上，我就能要把她揪出来。”
莱拉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但是塞勒涅很狡猾，她肯定用了空间屏蔽魔法。我们怎么找？”
“呵呵……” 艾莉亚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
她走到那堆假尸体的灰烬前，伸出手。
虽然尸体毁了，但那个为了维持尸体型状而运作了三年的“内核法阵”还在。那上面，有着塞勒涅无法抹去的灵魂印记。
“她太傲慢了。” 艾莉亚捡起那块刻着【s】的焦黑木头，“她以为我们永远发现不了，所以在这个内核上留下了与她魔力源连接的信道，为了随时给这具傀儡补充能量。”
“这根线，还没断。”
艾莉亚双手合十，圣光转变为暗金色的因果律·审判追踪。
这是一种禁术。通常用于追杀亵读神明的异端。
现在，用来追杀抢走老公的闺蜜。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金线从木头上延伸而出，直直地指向了天空的东北方——那是一片在大地图上显示为“无尽虚空”的未探索局域。
“找到了。”
艾莉亚睁开眼，瞳孔变成了非人的竖瞳。
“在‘断空回廊’的夹缝位面里。那里不属于任何国家，也没有法律。”
“很好。”
莱拉将长弓背在背上，眼神嗜血。
“没有法律最好。这样就算我不小心把她的塔楼炸平，或者不小心把几百只爆裂箭塞进她的嘴里，也不会有人来抓我。”
两人对视一眼，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惊起了方圆十里的飞鸟。
“走吧，莱拉。”
艾莉亚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恢复了那副温柔的圣女笑容。
“去接我们的队长回家。”
“顺便，给那位‘最好的队友’，送一份迟到了三年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