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姀醒来的时候望着床顶发了好一会呆,玉梅从外面进来后惊喜道:“南姑娘,你醒了,世子刚离开。”
玉梅说着就要派人去喊顾清晏。
南姀叫住了她。
“玉梅,别喊,我现在不想见他。”
玉梅有些诧异,看着南姀苍白的神色顿了下拿出药瓶。
“奴婢给姑娘的腿上下药吧,要是留了疤以后不好看了。”
南姀的皮肤本来就嫩,跪在石子路上那么久,肯定受了伤。
果不其然,撩开裤脚,双腿的膝盖乌黑一片。
玉梅看得心疼,“平阳郡主怎么总是针对您呢?”
南姀没说话,她也在想,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玉梅给她上药的时候,她疼得眼泪再次落下来,却没有发出声音。
南姀觉得很累,喝了一碗粥后又睡下了。
顾清晏过来看她的时候,她正睡着,玉梅如实回禀了南姀醒来之后的情况。
“我知道了,下去吧。”
玉梅尤豫着道:“世子,南姑娘这次挺难过的。”
顾清晏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来,他说过会好好保护她,却又让她受了伤。
终归是他大意了。
顾清晏握着南姀的手等她醒来。
“世子。”南姀醒来时看见顾清晏坐在床头正思索着什么。
听见声音,顾清晏惊喜的回望过来。
南姀抽回手,撑着床坐着身体。
掌心一空,顾清晏有些怔愣,随即道:“有没有哪里不适?我让徐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南姀摇头,“不用,平阳郡主没有对我做什么。”
态度有些冷淡,顾清晏混迹朝堂多年,立马察觉到了。
话落,空气突然陷入一种窒息的沉闷。
顾清晏觉得不对,比起起南姀的撒娇,难过,她如今的样子实在令他手足无措。
他宁愿对方发泄也不想看她这样装作若无其事。
南姀率先开口:“世子,那个镯子捡回来了吗?”
顾清晏一怔,“没有,你晕倒后我先抱你回来了。”
南姀有点失望,“那是世子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很宝贝。”
顾清晏几乎立刻道:“你喜欢的话,我另外再寻一只送你。”
南姀摇头,“不一样的,再怎么样,也不是原先的那只镯子了。”
顾清晏莫名觉得心慌,拉住她的手,“姀儿,我很抱歉,这次是意外……”
南姀猛地甩开他的手,身体颤斗着,“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意外,三次还是意外。”
她眼框通红,泪水决堤,凄惨一笑,“这次摔碎的是镯子,下次是什么?我会不会也象镯子一样……”
顾清宴神色猛地苍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伤害已经造成,该想的是如何补救。
南姀见他沉默,低下头,默默流泪,单薄的背,象是要碎了一般。
顾清晏缓缓吐出口气,声音艰涩道:“是我的问题,你怪我怨我都行。”
他想去拉南姀的手,却被她躲了开。
南姀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
说着掀起被子躺了下来。
顾清晏见南姀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知道她现在不愿面对他,好一会才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南姀闭着眼睛,眼泪打湿了枕头。
“世子,郡主在歇息……”
“滚!”顾清宴一个眼神,身边的侍卫直接将那丫鬟踹开。
顾清宴没有丝毫怜悯,他记得这是平阳身边常伺候的丫鬟,欺负南姀的估计也有她一份。
门嘭的一声撞开,平阳从梦中惊醒,吓了一跳。
看着顾清宴气势汹汹的样子惊恐道:“你要干什么?”
顾清宴面色冷冽,“郡主,我们之前有言在先,我告诉过你不准动她吧。”
平阳觉得好笑,“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
“顾清宴,你要知道在其他府上,南姀这样的狐媚子早就被发卖了。”
“我只是罚她跪了一下,你就这么心疼了?”平阳的眼中有试探。
顾清宴这次过来不准备跟她多费口舌,手一抬,身边两个侍卫冲上前。
平阳吓得尖叫一声,发现侍卫不是冲着自己来,而是她好不容易收集来的首饰珠宝。
噼里啪啦砸了一通。
她瞬间明白,就因为自己砸了南姀一个镯子,顾清宴就要砸了她所有的珠宝。
“顾清宴!你疯了吗!”
顾清宴冷着脸,“可以了。”
平阳刚要松口气,侍卫走到她两个丫鬟面前,一人狠狠给了一巴掌。
这巴掌跟打在平阳脸上没有区别,她气得要发疯。
“顾清宴!我要告诉我爹!”
“随你。”
顾清宴转头就走。
晚上,顾清宴等南姀睡了才敢过来看她。
去往素心居的路上,玉梅劝道:“南姑娘,您身体不舒服,还是休息吧。老王妃那儿世子已经派人过去讲了。”
南姀淡笑,“我哪里有这么金贵,只是有点疼而已又不是不能走路了。”
王府给她用得是最好的药,早上看时膝盖已经没那么吓人了。
只是南姀没想到会再次遇见平阳。
两次了,她明白对方是故意在堵自己。
南姀认命的跪下,神情麻木,“拜见世子妃。”
平阳心头压着火气,将手中把玩的叶子朝她头上丢去,讥笑一声:“我说是谁,原来又是你。”
南姀是漂亮的,苍白的脸色更增添了几分柔弱无骨的美。
平阳最恨她这样,跟朵白莲花一样,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说就会有人护着她,替她出头。
顾清晏是,老王妃是。
“南姀,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顾清晏那么喜欢你,护着你?”
南姀没有说话,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贱人!”平阳郡主骂了一声,“别太得意,顾清晏今日能喜欢你,明日就会喜欢别人。”
“知道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我是郡主,是顾清晏的妻子,是这王府的世子妃,而你永远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说你是通房真是抬举你了,顾清晏现在还没正式给你一个名分吧。”
平阳看着看着南姀变了的神色心头终于畅快几分,冷笑着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南姀不开口,她便自言自语回答:“因为你只是个玩物而已。”
“象你这样的玩物我见的多了,我爹爹身边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南姀,既然你要留下,我们来日方长。”
平阳走后,玉梅赶紧去扶南姀。
“南姑娘,快起来。”
南姀木着脸站起身,她脑袋垂下怔怔凝视地面。
“玉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跟世子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
玉梅支支吾吾,“奴婢,一开始不知道……”
同在一个屋檐下,哪怕玉梅刚开始不清楚,后面肯定是发现的。
估计不止玉梅,院子里很多丫鬟都心知肚明。
只是顾清晏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大家都装着不知道而已。
南姀突然笑了声,笑出了眼泪。
她觉得平阳郡主说得没错,自己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玉梅,我今年十六岁,我不想永远待在王府做一个无名无分的人。”
像王府里的每一块砖头,每一块瓦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彻底遗忘。
玉梅没听懂,“世子喜欢南姑娘 ,给您名分是迟早的事情。”
南姀摇摇头,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决绝道:“是我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