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为桃酥这事就算过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下工回来,就看到二房搞出了大动静!
只见二房屋子前面,密密麻麻地插了一圈新砍下来的树枝,有一个人这么高,结结实实地围出了一小片天地,还在侧面留了个能进出的门。
虽然出去还得经过老张家的大院门,但这么围一圈,俨然就是在院子里又圈出了个独门独户的小院!
原来,昨晚躺在炕上,吴红英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翻来复去睡不着。
她推了推旁边的张铁柱:“铁柱,娘今天这么对阿梅,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冤枉孩子偷东西,还往死里打,连句软话都没有!这日子没法一起过了!
要不,咱们把院子围起来吧!各过各的,也省得看她脸色!”
张铁柱心里也觉得老娘过分,但性子软,尤豫着说:“这、这样围起来,不太好吧?爹娘脸上怕是不好看…”
吴红英一听,带上哭腔:“他们脸上不好看?我闺女被打被冤枉,我脸上就好看了?你要是不管,我们娘仨就回我娘家去!”
张铁柱看着媳妇哭得伤心,又想起闺女被打成这样,心里那点尤豫也被一股闷气取代了。
他一咬牙:“行!听你的!围起来!”
于是,第二天一早,两口子就破天荒地一起请了半天假,跑到后山吭哧吭哧砍了一大堆树枝,紧赶慢赶地围了起来。
中午下工,张铁军一进院子就看到家里大变样,先是一愣,随即心里暗暗佩服:这二哥,平时闷不吭声,真硬气起来,接二连三地挑战老娘的权威啊!又是分家又是围院子!
果然,刘玉芬一回来,看见那圈崭新的树枝篱笆,愣了一下,随即就炸了!
她冲到二房屋前,指着那篱笆就骂开了:“好哇!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有本事自己出去盖房子单过去啊!在自家院里围成这样,象什么话!给谁看呢?啊?”
张老头的脸色也黑得象锅底。
虽然之前分了家,但大家还住在一个院里,外人说起来,顶多觉得是人口多分开灶吃饭,面子上还过得去。
现在二房这么一围,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们跟老宅闹掰了!
这传出去,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刘玉芬在二房门口骂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可张铁柱和吴红英象是没听见一样,连个回应都没有,更别提拆掉了。
这下可把刘玉芬彻底惹毛了!
她一气之下,把家里的馀粮和装碗筷的篮子哐当哐当全拖了出来。
“分!不是要分吗?现在就分!今天开始,各做各的饭,谁也别吃谁的!”
她气呼呼地喊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家里剩下的那点粮食和锅碗瓢盆直接分成了四份。
老两口一份,大房一份,二房一份,三房一份。
分给二房的那份,是最差的,粮食比别人少一撮,碗是带缺口的,筷子是长短不一的。
张铁柱和吴红英心里明白,娘这是在故意叼难他们。
但两人谁也没吭声,默默地把自己那份拿回了他们新围起来的小院里。
反正已经分家了,这是最后一次受气了,差就差吧,以后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张铁军和李秀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暗自庆幸。
还好二房围院子的时候,还给留了条能通到他们屋的小道,不然他们连自家门都进不去了!
既然粮食和家伙什都分清楚了,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张老头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脸色铁青,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
刘玉芬没好气地冲他吼:“愣着干啥?还不吃饭?等下可没你的份!”
张老头瞪着老婆子,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还不是你天天搞事!昨天你要是肯跟阿梅赔个不是,能有今天这出吗?”
刘玉芬一听,更不乐意了:“我当奶奶的,骂她两句怎么了?还赔不是?反了她了!”
张老头看着老婆子那死不认错的样子,心里堵得厉害,也懒得再跟她吵,连饭都不吃,就黑着脸出门溜达去了。
这乌烟瘴气的家,他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刘玉芬心里也堵着一口气,见老头子摔门出去,连饭都不吃,她也懒得管他。
张老头背着手,闷着头在村里漫无目的地溜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狗剩家附近。
正好赶上刘红花开门出来泼洗菜水。
刘红花一抬眼看见张老头,有些意外,惊叹一声,问道:“建国?你咋这个点儿在这儿晃悠?”
这个点大家一般都在家吃午饭或者歇息了。
她看了看张老头那蔫头耷脑的样子,顺口客气了一句,“吃了没啊?”
张老头正觉得又饿又没面子,支支吾吾地说:“还…还没呢。”
刘红花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张老头居然说还没有。
她愣了一下,只好继续客套:“那要不,上我家对付两口?”
这一听就是客套话,没想到张老头竟然点头:“那就打扰了。” 说着还真就往里走。
刘红花看着他进门的背影,心里直翻白眼:这老头,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客气!
还好她儿子也在家,不然她一个寡妇,还真不好让其他男人进门吃饭。
屋里的陈利农见张老头进来,虽然也有些意外,但还是客气地站起来打了声招呼:“建国叔来了。”
张老头这会儿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臊眉耷眼地应着:“哎,哎。”
他心里直后悔,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真进来了呢?这多尴尬!
可人都坐下了,话也说出去了,现在再走更不象话。
他只好硬着头皮,来都来了,随便对付两口赶紧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