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皎第一次发现，沉妄这样的年轻小男孩，傲娇的时候是真嘴硬，粘人的时候也是真癞皮。
不管她去哪他都寸步不离。
沉妄拎着那篮子鸡蛋，放到称重结算的地方，拿过她的工卡扫了一下，1980克，收入20点贡献点。
这么少？
少年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拧。
“怎么不用我给你的副卡？”
他沉妄的女朋友，根本犯不着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哪怕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他也养她一辈子。
他一双澄澈的桃花眼很是漂亮，炽热的眸底燃着一簇昂扬的小火苗，扬眉歪头便自成意气灼灼的风景。
阮皎伸手接过自己的工卡。
她平静的声线娓娓道来，“你今天可以施舍我，明天也可以施舍别人，我不想为不确定的未来放弃生存技能。”
男女朋友分手后，其中一方要回恋爱期间所有支出，甚至大打出手告上法庭的新闻，末世前不是没有。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沉妄满眼错愕，俊朗脸庞染上薄怒，“那不是施舍，我也不会反悔！”
他握着女孩肩头的手都在颤斗。
阮皎问：“你要怎么证明以后呢？”
她的目的并不是激怒沉妄，于是缓了缓又哄他：“你有听过那首诗吗？”
“我如果爱你，绝不象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眩耀自己——”
“沉妄，我是一个有手有脚的正常人，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当然我饿了偶尔也会去找你觅食。”
“谁让你是我未来的男朋友？”
这句男朋友着实戳到沉妄心尖尖上了，哪还顾得上生闷气，结实的双臂紧拥着她，恨不得揉进骨血。
“阮皎，我真是着了你的道了。”
他骨节分明的五指，一下下轻抚着女孩的后脑勺，理顺有些凌乱的发丝，语调半是稀罕半是威胁。
“都依你了，别想着逃离我。”
阮皎紧张地吞咽着唾沫，不敢让沉妄发现她的异样，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段君彦教的防身术怎么用。
被这样密不透风地抱着的话，应该是……她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动作，最后只是抬手拍了拍沉妄的后背。
还不行，她的力量差太多了。
后面还要收鸭蛋和鹅蛋，阮皎注意到沉妄提了两个篮子，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骼膊：“我只收一篮就够。”
沉妄扯着她的衣角，“我知道。”
啧，好烦，女朋友不让牵手。
“知道你还拿两个？”
沉妄烦躁地抿了抿唇，耳尖爬上一丝羞恼的绯色，“我乐于助人，无私奉献，无偿劳动回馈社会行不行？”
阮皎狐疑地盯着他：“真的？”
“你以为我十指不沾阳春水？”
然后阮皎就看到，鸭圈里的鸭蛋不翼而飞，一个个跟乖宝宝似的，漂浮起来，排着队飞进两个篮子里。
“……”
这跟不沾阳春水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没见过有人用异能做这种杂活，周围很快聚拢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阮皎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沉妄怎么这么显眼包啊！
不等臭屁小孩自卖自夸，阮皎忙不迭拉着他去结算，身后，少年拎着两篮鸭蛋，不紧不慢地跟着。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荡漾着笑意，落在女孩握他手腕的纤白手指上。
因为有沉妄的添加，阮皎又没什么事干了，最多就在边上看他用异能水完两份工作，再敷衍地夸他两句。
直到收工后去餐厅吃晚餐，阮皎才问出心里的疑惑：“我前几天看到一则通报，你不会就是那个沉某吧？”
沉妄闻言差点被米饭呛到。
“你看我象那种人吗？”
阮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我记得上面写的什么来着？处罚劳动改造半个月，是不是就象你这样，无偿劳动，回馈社会？”
沉妄见瞒不过她，也摊牌不装了。
“是我。怎么，发现你未来男朋友是个有案底的打架斗殴犯，你害怕了？我告诉你，现在怕也晚了。”
阮皎埋头吃了几口菜，又喝了半杯果汁，抬起乌溜溜的圆眼认真看他。
“我听说，那天从五楼摔下去的人是宋家大小姐，宋今禾，她没有被摔死，而是重伤住进了医疗部。”
那个高度和地面硬度，普通人摔下去绝对当场丧命，能做到吊着一口气的，不是空间系就是风系异能。
沉妄坦荡承认：“是我做的。”
阮皎心里对此早有猜测，亲耳听到沉妄说出口，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不是女主最听话的小狗吗？
“为、为什么？”
问出这句话，她脑子很乱。
宋今禾坠楼的时间，就在那天沉妄对她表白之后，据说对方掉下去后，风衣外套下穿着性感的情趣装。
阮皎害怕这事跟她有关联。
按照一般小说的逻辑，女主可能会遭受挫折，但绝不会中途暴毙，遭遇越悲惨，复仇就越狠辣。
沉妄看着对面女孩懵懂的表情，好象被天大的消息砸晕了，瞳孔不安地轻微晃动着，既漂亮又脆弱。
“阮小皎，你在可怜她吗？”
阮皎摇头，“我想知道原因。”
她没有资格可怜天选女主角，也并不会去可怜屡次三番想害她的人。
沉妄没忍住掐了把她软乎乎的脸蛋，他乖巧的小女朋友，丝毫没流露出对他的恐惧，看起来懂事又可爱。
“很简单，她欺负你。”
“只是这样？”
阮皎回忆着宋今禾对她做过的事，天台那次沉妄也在，可他当时什么都没做，只是椅子不小心砸了女主。
在女孩怀疑的眸光注视下，沉妄突然混不吝地笑了声，迅速埋头在她白里透红的娇嫩侧脸亲了一口。
“如果你非要知道，那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她不但欺负你，还图谋不轨，蓄意勾引你的男朋友，明白了？”
周围吃饭的人隐约投来视线，阮皎耳朵都烫红了，乌泱泱的睫毛无助抖动着，有些窘迫地偏过脸躲避。
吃过晚饭，沉妄非要送她回去。
阮皎全程都很紧张，生怕沉妄和顾明琛撞上，好在有惊无险，她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刷卡进屋反锁。
被荷尔蒙撩得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她回想着沉妄那句图谋不轨，蓄意勾引，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她不是没对他做过。
只是那时候还在别墅里，她浑浑噩噩的，经常借着各种理由制造意外，时不时跟沉妄来一点肢体接触。
沉妄……有些太极端了。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谁又能说得准宋今禾那天的下场，会不会就是她以后的炮灰结局？
段君彦那里，阮皎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去，她当然想变强想自保，可对方毕竟是危险的男主之一。
现在看来，不去也不行了，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期待着虚无缥缈的异能觉醒吗？概率太小了。
阮皎喝了杯冷水平复心情，时间接近六点半，拿上顾明琛给的卡上s区。
就在她走进电梯后，电梯门合上，一道早该离开的身影出现在外面，眼睁睁看着电梯上行停在12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