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什么意思?”
阮皎没往别的地方想,顾明琛出任务回来,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古怪,她忍不住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该不会被丧尸咬了吧?
听说尸毒发作的时候,会高烧不退,神志不清,严重的情况下可能会有啃人传染的冲动,需要隔离。
不是,那正常人谁能不怕啊?
男人黑沉沉的目光如同粘稠的沼泽,包裹住她往无名深处陷,盯得她心里毛毛的,下意识抿了抿唇。
女孩子这副单纯天真的模样,让顾明琛几乎舍不得挪开眼。
往日做惯了勾人小表情的五官,此时呆滞到有些空白,抬着一张小脸看他的样子,白里透粉,软软糯糯。
乌溜溜的圆眼水润灵动,接连浮现出震惊、恐惧、心疼,最后带着某种关切,在他身上到处瞟啊瞟。
脑回路歪到外太空去了。
“放心,没中丧尸病毒。”
“哦,那就好,那就好。”
男人凝视她的目光温柔到极致,甚至可以说是宠溺的,若隐若现的侵略感还是压得阮皎喘不过气。
他眼底那晦暗不清的情绪,让她紧张到掌心冒汗湿透。
阮皎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才对上视线,就因为他太强烈的逼视躲闪开,飘忽不定地四处游移着。
“所以,你在关心我吗?”
顾明琛见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敢看他的脸和眼睛,额头冒汗,如坐针毯的小模样有趣得很。
“啊?”
话题跳跃度太大,阮皎怕他误会,连忙摆手:“没、没有的事,顾教授你放心,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她下意识后退拉开距离,后背却撞到冷硬的墙面,退无可退。
这时男人又自然地上前一步,他人高腿长,步子也大,反倒把距离拉近,高大的身躯把她堵在角落里。
“这样啊……”
拖长的尾调似遗撼叹息,下一瞬,男人话锋一转,视线扫过她无措的表情和双手,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
“可我不太想做正人君子了呢。”
阮皎如同被人当头敲了一棒,晴天霹雳,本就圆润的杏眼睁得格外大,红润的唇瓣微微张着。
瞠目结舌地看向顾明琛。
许是出任务不方便的缘故,他没有戴那副金丝眼镜,不加掩饰的双眸更显深邃迷人,直白到露骨。
她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瞳孔在颤,睫毛在颤,靠着墙的身体也在颤,象是暴雨中折断羽翼的蝴蝶。
纤弱又漂亮,更激起男人恶劣的凌虐欲,尽管他还没怎么欺负她,不过是把真实的心里想法告诉她。
“顾、顾教授,您别开玩笑,我真的悔改了,这种程度的试探,我不会中计,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阮皎吓得说话都语无伦次,好不容易找回声音,把通行卡塞进男人手里,却被他猛然攥住了手腕。
薄薄的卡片又回到她掌心。
呼吸交织的距离,她感觉到男人压低身量,俯身附在她耳边,无可奈何地轻叹:“阮皎,换个称呼吧……”
“这样喊我会很有负罪感。”
清冷的雪松香气闯进鼻腔,丝丝入扣地包裹着阮皎,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似乎要将她融化。
几乎是手腕被松开的瞬间,阮皎从男人和墙的缝隙挤出去,头也不回,慌不择路地往走廊外跑。
顾明琛没有逼她太紧,垂眸看向空了的掌心,温软触感馀温仍在,幽甜的腊梅香气还在鼻尖萦绕。
或许是从事职业的特殊性,又或许是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淅,他很快接受了自己对阮皎的怪异反应。
经常开解别人、指导别人的人,在开解自己这方面更是得心应手,既然有感觉,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只是……时机不太对。
小女孩满心满眼都是他,悄悄钻他被窝的时候,他挂起正人君子的面孔,教导她要自尊自爱;
现在倒是把她教成乖乖好学生了,对他这个道德败坏的老师避如蛇蝎。
不过他不着急。
教程生,他有经验和耐心。
阮皎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敢回,埋头冲进只有刘伯在忙碌的厨房,才捂着怦怦狂跳的心脏大口喘气。
她的房间也在那条走廊上。
顾明琛他究竟在说什么啊?
不想做正人君子了?
还用那么具有暗示意味的语气和神色,不是她误会他吧?难道他真的是……男女之间的那个意思?
还说什么称呼有负罪感……
顾明琛这次出任务回来,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以前的他也是温和的,却时刻保持着疏离和边界感。
阮皎的脑子本就不太够用,这会儿又烫又胀,直接乱成一锅粥了。
正在煲汤的刘伯抬头一看,女孩冷汗涔涔,脸色苍白,还以为她饿得低血糖犯了,连忙给她盛了一小碗。
“小阮,先吃点垫垫肚子。”
“哇,谢谢刘伯!”
浓郁鲜香的鱼汤瞬间吸引了阮皎的注意力,碗里还躺着几块鱼肉,阮皎接过碗和筷子,在小板凳上坐下。
她摇了摇头,小口抿着汤,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出脑海,不管顾明琛有什么目的,她不接招就是了。
试探也好,感兴趣也罢,她就不信她不上钩,顾明琛那么光风霁月的人,还会对她威逼利诱不成?
这样一想,阮皎悬着的心就落地了,连一个称呼都会有负罪感,可见顾明琛多少还是有底线的。
要是段君彦那种人盯上她,才是真正难解决的大麻烦。
阮皎咬着鲜嫩的鱼肉,笑眯眯凑到刘伯身边,看他熟练地把食材切好,肉片薄如蝉翼,姜丝细可穿针。
不是说乔薇会顶替她干活吗,怎幺半个人影都没看到?应清野该不会是对她做表面功夫吧?
她刚这样想着,乔薇就推门进来了,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大片血痂还没脱落时看着有点吓人。
“阮皎,你怎么在这?”
乔薇脸色沉了沉,看见阮皎手里的鱼汤,不满的神色更加难看。
别墅里居然养着这种闲人,成天不干活还偷吃,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她打定主意,午饭后就把这事告诉馀瑶,让馀瑶去跟顾教授揭穿阮皎的真面目,看她还敢不敢再偷吃。
私自加餐被仇家撞破,阮皎有点慌,但也就是一点,烧菜煲汤,尝尝咸淡很正常啊,谁会抓着不放?
她板着脸看回去,指着菜篮里还没洗的瓜果蔬菜,“你怎么这个点才来?偷懒可没饭吃,信不信我举报你?”
拿着鸡毛当令箭,谁不会啊?
于是乔薇度过了有生之年最憋屈的一个上午,她不停干活,阮皎在边上看着,还边挑刺边嫌弃。
她求助地看向刘伯,刘伯却说:“薇薇啊,小阮说得对,你跟着她好好学,以后到哪里都有一技之长嘛。”
差点给乔二小姐气哭了。
今天别墅里的人有些多,加了两张桌子,为了幸存者们接风洗尘,统一的饭菜比平时要丰盛很多。
饭桌上,大家都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阮皎对外面的消息不了解,再加之心神不宁,没仔细听。
反反复复出现顾明琛三个字。
弄得阮皎都有些食不下咽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是顾明琛带人救回来的,提到救命恩人情绪比较激动也很正常。
阮皎刚坐下,身旁投下一道阴影,高大的影子几乎将她淹没。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
小剧场
皎皎:我重新做人了!
顾某:可我不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