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里,那尊雕塑般的莫风,动了。
他站起身,走到那面冰冷的混凝土墙壁前。
系统界面上,再也没有了关于温度、湿度的环境分析,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冰冷的、泛着蓝光的指令。
【最高优先级任务:清除威胁源。】
【当前阶段目标:创造合法离场条件,打破信息囚笼。】
【激活方案:“受害人”身份构建。】
莫风抬起头,看着墙壁,象是校准一个精密的仪器。
然后,他将自己的额头,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撞了上去。
“咚!”
“咚!”
“咚!”
声音沉闷而富有节奏,不带丝毫疯狂,反而象是在执行一道无情的程序。
没有呐喊,没有挣扎,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干什么!你小子想死吗!”
铁门上的观察窗被猛地拉开,一个年轻警员的脸出现在后面,满是惊愕和警剔。
莫风停下动作,缓缓转过身。
他的额头已经一片红肿,一丝血迹顺着眉骨滑落,与他那平静到非人的眼神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开门!快!”
年轻警员显然被吓到了,手忙脚乱地去拿钥匙。
铁门“哗啦”一声被打开,两个警员冲了进来,其中一个伸手就要去按住莫风。
“别碰我。”
莫风的声音让那个警员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根据《看守所条例》第二十八条,在押人员突发严重疾病的,看守所应当及时予以治疔。”
莫风的语速平稳得象在念稿子,
“我现在感到严重头晕、恶心,并伴有短暂的视野模糊。我合理怀疑,因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我出现了急性应激反应,并诱发了身体损伤。”
两个年轻警员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他们见过闹事的,见过装病的,但从没见过有人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然后冷静地给你普法的。
“你……你等着!”
其中一个反应过来,转身跑了出去。
很快,脚步声再次响起。
中年警员张队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两个手足无措的年轻人。
他看了一眼莫风额头上的伤,又看了看墙上那块并不明显的痕迹,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小子,跟我玩这套?”
张队冷笑一声,
“想出去?没门!”
“张警官。”
莫风直视着他,系统飞速分析着对方的微表情,
“第一,我是否受伤,不是由你目测决定,而是由具备资质的医疗机构进行鉴定。”
“第二,我在此地受伤,你们负有不可推卸的监管责任。”
“第三,如果我的伤情因延误治疔而加重,你们将涉嫌玩忽职守。”
莫风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扫过张队肩上的警号,然后又看向墙角的监控摄象头。
“我的所有要求,都在法律框架之内,并被全程记录。我建议你,也在框架内行事。”
张队的腮帮子狠狠地抽动了两下。他知道对方说得没错。
人是在他这里伤的,要是不送医院,万一真出了事,这口锅谁也背不起。
他感觉自己象是吞了一只苍蝇,明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却只能顺着对方的剧本往下演。
“行,你想去医院,我成全你!”
张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给他戴上,带走!”
一个年轻警员立刻上前,从腰间取出了手铐。
“等等。”
莫风再次开口。
“你又想干什么!”
年轻警员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莫风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张队,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个全新的、属于“律师”的微笑,充满了嘲弄和攻击性。
“根据《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第八条,只有在面临暴力抗拒、行凶、骚乱等紧急情况时,才可以使用约束性警械。”
“我从被你们带走到现在,全程配合,没有任何反抗行为。”
“我现在是一名需要接受治疔的伤员,而不是一名正在实施危险行为的罪犯。”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又指了指那个监控摄象头。
“对我这样一个合作的、并且在你们监管下受伤的当事人使用手铐,这属于滥用警械。”
“这个行为,以及你的口头指令,已经被完整记录。张警官,你确定要给自己的文档,添上这么一笔有趣的记录吗?”
张队死死地盯着莫风,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在法条的荆棘丛里游走了几十年的老狐狸。
每一句话都切在他的软肋上。
“把手铐收起来!”
张队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他转身就走,再多看莫风一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拳打过去。
“算你狠!”
年轻警员恶狠狠地瞪了莫风一眼,不甘心地收起了手铐。
就这样,在派出所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莫风,一个名义上的“犯罪嫌疑人”。
没有戴任何戒具,在两名警员一左一右的“陪同”下,象个领导视察一样,从容地走出了拘留区。
经过那间小办公室时,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环境扫描:目标“林溪”已不在该局域。】
“律师”的系统界面冰冷无情,但最底层的“林溪协议”休眠模块,却微微闪铄了一下,象是黑暗中一簇微弱的火苗。
……
昆城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
莫风坐在诊室里,一个年轻的医生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没什么大事,就是皮外伤,有点轻微脑震荡的可能。做个ct看看吧,放心一点。”
医生一边开单子一边说。
“医生。”
莫风忽然开口,
“除了头晕,我的左手手腕,从刚才开始也一直很痛。”
“手腕?”
医生愣了一下,
“你手腕也伤了?”
“是的。”
莫风平静地回答,
“可能是在拘留室里不小心撞到了床沿。”
【“证据链污染”模块激活。】
【目标:构建交叉伤情,为后续的“非对称反制”提供弹药。】
医生拿起他的手腕检查了一下,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样吧,手腕也拍个片子。”
陪同的两个警员在门外等得心烦意乱。其中一个忍不住对同伴低声说: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我怎么感觉咱们不象是押送犯人,倒象是他的保镖?”
另一个苦着脸:
“谁知道呢?我入警三年,就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你说,他不会真是个律师吧?”
“哪个律师开局先把自己脑袋往墙上撞啊?”
就在这时,莫风拿着一堆单子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警官,医生开了ct和x光。麻烦你们,先去缴费。”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使唤自己的助理。
两名警员的脸都绿了。
……
另一边,一家咖啡馆里。
林溪握着一杯已经凉掉的拿铁,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
陈锋的电话让她稍稍心安,但只要一想到莫风还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她的心就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透不过气。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是陈锋的朋友。莫风已离开派出所,前往昆城第一人民医院检查伤情,无大碍。请放心,保证自身安全。】
林溪看着这条短信,先是愕然,随即狂喜。
离开了!他离开那个地方了!
虽然是去医院,但这意味着他暂时脱离了黄启升和那个张队能为所欲为的密闭空间!
她立刻回拨过去,但无法接通。
林溪不明白莫风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知道,这一定是莫风用他那独特的方式,为自己撬开了一丝生机。
她紧紧握住手机,象是握住了全部的希望。
……
医院的放射科走廊里。
莫风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等待着检查结果。那两个警员一左一右地守着他,象两尊门神。
不远处,黄启升的电话打到了其中一个警员的手机上。
“喂,黄少……啊?人……人在医院呢。”
警员的语气有些发虚。
“医院?去医院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
电话那头传来黄启升暴躁的声音。
“他,他自己撞墙了……我们也没办法,程序上……”
“废物!一群废物!”
黄启升怒骂道,
“看好他!别让他跑了!我马上过来!”
警员挂掉电话,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莫风的眼神更加复杂,既有怨恨,又有一丝畏惧。
莫风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切,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ct结果分析:轻微脑组织水肿,符合轻度脑震荡特征。】
【x光结果分析:左手舟状骨线性骨裂,无移位。】
【伤情鉴定模型激活……】
【综合评定:轻伤二级。】
莫风缓缓抬起头,看向走廊尽头。他的脸上,那个属于“律师”的、冰冷而残酷的微笑,再次浮现。
现在,他也是一个“轻伤二级”的受害人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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