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金融”总部大楼,38层贵宾休息室。
这里是江城最奢华的办公局域之一,脚下是意大利进口的手工地毯,墙上挂着真迹油画,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昂贵的香氛味道。
然而,作为江城如今炙手可热的顶流小鲜肉、无数少女梦中情人的陆景,此刻却根本无心享受这份奢华。
他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光鲜,甚至可以说有些……猥琐。
陆景缩在真皮沙发的最角落里,身上裹着一条不知从哪弄来的毛毯,脸上戴着大墨镜,头上扣着鸭舌帽,甚至还把卫衣的帽子也戴上了。整个人裹得象个准备去抢银行未遂、只能在at机隔间里过夜的悍匪。
“陆哥……您喝水。”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递过一杯温水。看着自家艺人这副如同惊弓之鸟的模样,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劝道:
“……陆哥,您都在柳总的公司待了三天了。真的不回公寓吗?还有几个通告……”
“推了!全推了!”
陆景神经质地摆了摆手,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而有些沙哑。他通过墨镜的缝隙,警剔地盯着休息室的大门,仿佛门外随时会冲进来一群哥斯拉:
“……回什么公寓?你嫌我命长啊?”
“……还有,以后进门先对暗号!‘天王盖地虎’,下一句是什么?”
助理一脸懵逼:“宝……宝塔镇河妖?”
“错!是‘凡哥最牛逼’!记住了吗?!”陆景压低声音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被人收买的?以后对不上暗号不许进来!”
助理无奈,只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退了出去。
只有陆景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有多慌。
自从那天陈凯那个倒楣蛋突然“人间蒸发”之后,陆景就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陈凯是谁?那可是林凡安插在柳总身边的“暗桩”啊!连这种有组织背景的人都失踪了,说明什么?
说明林宇那个疯狗开始清场了!
而且这几天,陆景每次大着胆子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总感觉有人阴魂不散的盯着他。那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他也是混过社会的,他知道林宇那种豪门恶少的手段。打断腿那是轻的,搞不好就是沉江喂鱼。
(“不行,绝对不能出去。”)
(“只有这栋大楼是安全的。”)
(“因为……凡哥在这里!这里是组织的据点!”)
在陆景眼里,林凡就是那个坐镇中央、运筹惟幄的“幕后教父”。只要待在凡哥的势力范围内,林宇的人就不敢造次。
于是,这位身价千万的大明星,硬是在公司的休息室里打了三天地铺。饿了就吃员工餐,困了就睡沙发,连点外卖都只敢点密数据包装的,生怕被林宇收买了外卖小哥投毒。
然而,人有三急。
在喝了三杯咖啡又憋了一上午之后,陆景终于忍不住了。
休息室里虽然有卫生间,但因为水管维修今天禁用了。他必须去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手间。
这短短的一百米距离,对陆景来说,简直就象是穿越雷区。
他趴在门口侦察了半天,确认走廊里只有保洁阿姨在拖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黑衣人,这才猫着腰,像做贼一样溜了出去。
“快!快!快!”
陆景一路小跑,冲进洗手间,反手锁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
解决完生理问题,陆景站在镜子前洗手。
看着镜子里那个胡子拉碴、黑眼圈浓重、发型凌乱的自己,他叹了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八”字手势:
“……陆景啊陆景,你可是组织的‘双花红棍’,是未来的影帝,怎么能这么怂呢?”
“……凡哥在楼上看着你呢,不能给组织丢人啊……”
“……等过了这阵风头,老子一定要让林宇好看……”
就在他给自己打气,试图找回一点“当红明星”的自信时。
突然!
没有任何脚步声,也没有任何预兆。
洗手间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像铁钳一样从背后伸了出来,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唔——!!!”
陆景瞳孔地震,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想挣扎,但身后那人的力量大得惊人,就象是一座山压了过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拖拽力传来,他整个人双脚离地,被硬生生地拖进了旁边堆放清洁工具的杂物间!
“砰!”
门被反锁。
原本就狭窄的杂物间里,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借着昏暗的灯光,陆景惊恐地发现,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居然站着五个彪形大汉!
他们穿着黑色的战术背心,肌肉将布料撑得紧紧的,脸上虽然没戴面罩,但那种冷漠、肃杀、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比任何面具都可怕。
最要命的是,陆景看到了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东西。
那是……真家伙?!
(“完了!!”)
陆景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电影画面——水泥柱、沉江、绞肉机、人体标本……
(“是林宇的人!他们杀进来了!”)
(“他们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这里可是如烟金融啊!”)
(“凡哥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陆景吓得腿一软,直接靠着墙滑了下去,双手抱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发出了杀猪般的求饶声(虽然嘴还被捂着,只能发出呜呜声):
“呜呜呜!!(别杀我!!)”
“呜呜呜呜!!(我就是个戏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呜呜呜呜!!(只要不杀我,我卡里的钱都给你们!密码是六个八!!)”
“呜呜呜!!(别打脸!求求你们别打脸!我是靠脸吃饭的啊!!大哥们!!)”
看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眼泪鼻涕横流、完全没有一点明星包袱的陆景,周围那几个全副武装的大汉互相对视了一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息。
这……这就是老板让我们保护的人?
这心理素质,是不是稍微差了点?
过了好几秒。
“咳咳。”
领头的一个留着寸头、左脸有一道淡淡刀疤的男人有些无奈地清了清嗓子,松开了捂着陆景的手。
他并没有象陆景想象中那样狞笑或者动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纸巾,递了过去。
“……擦擦吧,陆先生。”
“……鼻涕流嘴里了。”
陆景愣住了。
他接过湿纸巾,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没有杀气,没有恶意,反而带着一种……看弱智儿童般的关爱?
“你……你们不杀我?”陆景颤斗着声音问道。
对方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兄弟们:
“……自我介绍一下。代号‘孤狼’。这几位是我的队员。”
“……我们受林凡先生的委托,这段时间负责你的安保工作。”
“……简单来说,我们是你的保镖。虽然我们通常接的单子都是去中东或者非洲护送要员,或者去南美清理毒枭。这种在写字楼里带孩子的活儿,说实话,我们也是第一次接。”
轰——!!!
这句话就象是一枚重磅炸弹,在陆景的脑海里炸响。
凡哥委托的?
中东?非洲?清理毒枭?
陆景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震撼。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几位“大哥”。
确实!
看这肌肉线条,看这手上的老茧,看这站姿,甚至看他们靴子上的磨损程度……这绝对不是国内那些保安公司训练出来的花架子!
这特么是真正的战争机器啊!是见过血的狠人啊!
(“我就知道!!”)
(“实锤了!彻底实锤了!”)
(“凡哥绝对是某个国际神秘组织的幕后大佬!这些狠人都是他的部下!”)
陆景激动得浑身颤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裤子上的灰了,双手握住孤狼的手,满脸堆笑,那叫一个卑微和热情:
“……哎呀!原来是自己人!是凡哥派来的大哥们啊!”
“……失敬失敬!小弟陆景,刚才失态了,让各位大哥见笑了!”
“……大哥们抽烟不?我这儿有特供的华子!”
陆景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掏烟。
孤狼看着这个瞬间变脸的明星,嘴角抽搐了一下,摆了摆手:
“……工作时间,不抽烟。”
“……陆先生,虽然林先生让我们听你指挥,但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只要你不作死,不脱离我们的视线,你的命,阎王爷都收不走。”
“是是是!大哥说得对!”
陆景点头如捣蒜,完全没有一点顶流明星的架子,乖巧得象个小学生:
“……我肯定听话!大哥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不过,大哥啊。”
陆景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窗外: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着了。”
“……这几天,我确实遇到点麻烦。外面一直有几只苍蝇盯着我,弄得我门都不敢出。”
“……您看……这事儿……”
孤狼闻言,眼神瞬间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还是个冷漠的保镖,那么这一刻,他就象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他没有废话,只是对着身后的一个瘦高个队员扬了扬下巴:
“……鹰眼,去看看。”
“……确认一下目标,别弄错了。”
“是。”
鹰眼没有走门。
在陆景震惊的注视下,他直接打开了杂物间那个只有半米宽的通风窗,象一只灵巧的黑猫一样,无声无息地翻了出去,消失在几十层楼高的外墙上。
“卧……槽……”
陆景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专业!这就是组织!太特么帅了!”)
十几分钟后。
杂物间的窗户再次被推开。
鹰眼象个没事人一样跳了进来,身上连点灰尘都没沾。
“队长,确认了。”
鹰眼语气轻松,象是在汇报今天的天气:
“……楼下街角,四点钟方向,一辆套牌的灰色金杯面包车。”
“……车内一共六人。领头的是个光头,有纹身。车座底下藏着钢管、电击棍,还有两把西瓜刀。”
“……他们在车里吃盒饭,一直在盯着大楼的出口。”
陆景一听,脸色煞白:
“……是他们!就是林宇那帮狗腿子!那个光头叫黑皮,是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流氓!”
“……大哥,这帮人很难缠的,而且有武器……”
然而,面对陆景的紧张,孤狼和他的队员们却笑了。
那是一种轻篾的、不屑的、甚至带着点无聊的笑。
“就这?”
孤狼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陆景,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陆先生,您刚才说……很难缠?”
“……六个拿着钢管的小混混?”
“……这种货色,在我们的任务评级里,连威胁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清理垃圾。”
陆景愣住了。
他看着孤狼那轻松惬意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围几个甚至开始打哈欠的雇佣兵。
突然间,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等等……”)
(“我现在……是不是不用怕了?”)
(“我有凡哥撑腰,有这帮杀神当保镖,我还怕个毛的林宇?!”)
(“这帮人在大哥们眼里是垃圾,那在我眼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陆景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是权力的味道。
那是力量带来的快感。
那是男人这种生物刻在骨子里的、一旦得势就忍不住要……装b的冲动。
陆景的腰杆子,慢慢地挺直了。
他脸上的恐惧和卑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异的笑容。
嘴角上扬,眼神微眯,带着三分邪魅,三分狂傲,还有四分……变态。
“……呵。”
陆景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把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随手抓了个造型。
当他再次转过身面对孤狼时,那个“怂包陆景”已经死了。
“……孤狼大哥。”
陆景的声音不再颤斗,反而带上了一种刻意压低磁性的深沉:
“……既然这帮人这么弱……”
“……那能不能麻烦各位大哥,帮我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孤狼看着陆景那“逐渐变态”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尽职尽责地问道:
“……当然。这是我们的工作。”
“……陆先生想要怎么处理?”
“……最简单的方案是:鹰眼在楼上架枪,不用两分钟就能把那辆车的油箱打爆,或者直接点名。虽然闹市区动枪有点麻烦,但我们可以伪装成汽车自燃。”
“……或者,我们下去几个人,把他们拖到后巷,一人一刀,干净利落。然后扔进江里喂鱼。”
“……您选哪种?”
陆景听着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方案,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了。
(“爆油箱?抹脖子?沉江?”)
(“这就是组织的手段吗?太硬核了!太刺激了!”)
但他摇了摇头。
“不不不。”
陆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摇晃,一脸的高深莫测:
“……各位大哥,你们还是太……怎么说呢,太注重效率了。”
“……杀人,那是最低级的手段。”
孤狼一愣:“?”
在他们的世界里,杀人不就是解决问题的终极手段吗?
陆景转过身,看着窗外,摆出了一个《教父》同款的深沉背影:
“……如果只是让他们消失,林宇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他还会派第二批、第三批人来。”
“……而且,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的,不是几具尸体。”
陆景猛地回过头,眼神灼灼:
“……我要的,是震慑。”
“……是那种让他们在深夜里想起来都会发抖的恐惧。”
“……我要让他们活着回去,把这种恐惧传播给他们的主子。”
“……这叫——立威。”
孤狼和队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虽然他们觉得“直接干掉”更省事,也更符合他们的职业习惯。但既然老板(林凡)交代过要满足客户的须求……
“行吧。”
孤狼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
“……陆先生想怎么立威?把他们打残了扔回去?”
“哎呀,太血腥了,不符合我偶象明星的人设。”
陆景嘿嘿一笑,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那是编剧魂和装b魂在燃烧:
“……既然要装……哦不,既然要立威,那就得有仪式感。”
“……得有舞台,得有灯光,得有气氛。”
“……大哥们,你们听我说,咱们这样……”
陆景凑到孤狼耳边,开始嘀嘀咕咕地讲述他那个刚刚在脑海里构思出来的、充满了中二气息和好莱坞大片既视感的“剧本”。
“……先把他们引到西郊那个废弃化工厂,那里宽敞,没人,适合办事。”
“……然后,你们埋伏起来,别急着动手。”
“……让我先跟他们聊聊,让我先把b……咳,先把狠话放出去。”
“……等他们以为自己赢定了,等他们冲上来要揍我的时候……”
“……啪!”
陆景打了个响指,一脸的陶醉:
“……你们再神兵天降!用那种红外线瞄准器!那种特种部队出场的架势!把他们瞬间镇压!”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是不是很有压迫感?”
孤狼听得眼角直抽抽。
他这辈子执行过无数次任务,保护过总统,刺杀过军阀。
但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爱演的客户。
这特么是把现实当电影拍呢?
“……陆先生。”孤狼尤豫了一下,“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
“大哥!求你了!”
陆景瞬间破功,双手合十,用那种狗狗眼的眼神看着孤狼:
“……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我被林宇那个孙子压了这么久,我太需要这一场戏来找回自信了!”
“……您就当是陪我玩个游戏?行不行?钱我另算!加钱!”
听到“加钱”,孤狼的表情松动了。
虽然他们不缺钱,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而且林凡也交代过,只要不出人命,随这小子折腾。
“……行吧。”
孤狼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兄弟们,准备一下。”
“……陪陆影帝,演场戏。”
“……记住了,待会儿出场的时候,动作要帅,落地要轻,眼神要狠。要是谁笑场了,回去加练五百个俯卧撑。”
“是!”队员们齐声应道,虽然面罩下的脸都憋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