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
柳如烟一夜未眠。她那双冰冷的凤眸里布满了血丝,正死死地盯着楼下的车道。
她等了一夜。
那个混蛋,真的敢夜不归宿!还关机?!
她心中的怒火和那股莫名的不安,已经积攒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一辆刺眼的、她从未见过的、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缓缓驶入了她的视线。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眼睁睁地看着林凡……穿着那身她从未见过的、土掉渣的格子衫,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
(“法拉利……格子衫……夜不归宿……”)
(“他……他跟一个女人……鬼混了一整夜?!”)
一股被背叛的、歇斯底里的怒火,瞬间烧毁了她的理智!
“林凡!!”
她抓起手机,疯了似的冲向电梯!
她要当场抓住那个贱人!
然而,等她冲出大堂时,那辆法拉利已经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嚣张的红色尾灯。
“砰!”
林凡刚走到小区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单元大门,柳如烟就裹挟着一身寒气冲了过来。
“你还知道回来?!”
“车上那个女人,是谁?!”她厉声逼问。
林凡被她吼得莫明其妙。
“王夫人。”他随口胡诌了一个。
“王夫人?!”柳如烟气笑了,“你当我是傻子吗?!王秀琴坐的是宾利!她会开这种骚包的法拉利?!”
“哦,”林凡掏了掏耳朵,面不改色,“那是她侄女。我昨晚在外面谈生意,她顺路送我回来。”
林凡一脸坦然地补充道。
他看着柳如烟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故意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用一种极其“体贴”的语气,说出了那句她最熟悉的话:
“不就是坐个车吗?你不要多心。”
“……”
柳如烟那准备好的、所有用来“捉奸”的、尖酸刻薄的台词……
在这一刻,全都被这句“你不要多心”……
给活活噎了回去!
她站在原地,脸色涨红,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
(“……顺路……不要多心……”)
(“……这不是我平时用来敷衍他的话吗?!”)
她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
别墅区外。
那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并没有开走。
沉幼楚鬼使神差地,绕了一圈,又停在了街角的阴影处。
她好奇那个“不珍惜”他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她死死地盯着公寓的入口。
然后,她看到了。
一个穿着真丝睡袍、身材高挑、气质冰冷的女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沉幼楚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认得那张脸!
那个女人……
那个正站在大堂门口,和“格子衫林凡”激烈争吵的女人……
那张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她最痛恨的死对头的脸……
沉幼楚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
是柳如烟?!
那个女人,那个在商界常年被媒体拿来与她并称“江城双姝”的女人,那个她最看不起、最鄙夷的“冰山女王”……
居然是“林凡”的妻子。
法拉利的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沉幼楚僵硬地坐在驾驶座上,那股刚刚燃起的、理直气壮的夺爱火焰,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柳如烟?”)
她的手,在方向盘上握得死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股比被背叛更强烈的荒谬感和愤怒,席卷了她的全身。
(“……怪不得。”)
她忽然想通了什么。
(“怪不得……这几年,我和她在商场上,无论项目大小,总是针锋相对。”)
(“怪不得……我们俩明明业务都不重合,却一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仿佛有天生的宿怨……”)
沉幼楚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忽然“呵”地一声,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恍然大悟的恨意。
(“……原来如此。”)
(“……原来,不止是形象上的竞争。这还有夺夫之恨啊!”)
她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柳如烟!你这个贱人!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趁我不在……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的?!”)
但随即,一股无力感又涌了上来。
她冷静了下来。
沉幼楚毕竟是沉幼楚,她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她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评估敌情。
柳如烟……
论家世,她白手起家,但传闻背后水很深;论容貌,那张“冰山脸”确实是s级;论手段,能把“如烟金融”做到百亿规模,也绝不是草包。
(“……该死的。”)
沉幼楚咬住了下唇。
(“……这个女人的条件……和我……几乎不相上下。”)
(“林凡现在‘失忆’了……他被那个女人控制在手里……”)
(“……这场仗,不好打。”)
她那双漂亮的媚眼里,所有的脆弱和悲伤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火焰妖姬在面对强敌时,那股熟悉的、令人战栗的冰冷和决绝。
(“……柳如烟,你等着。”)
(“……他是我的。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她不再停留,一脚油门,法拉利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消失在街角。
……
沉幼楚没有回那个冰冷的机房,而是回到了自己位于市中心顶层的江景大平层。
她把自己扔进了那个巨大的、可以俯瞰全城夜景的按摩浴缸里。
热水冲刷着她三天的疲惫和宿醉的狼狈。
她洗了一个小时。
然后,她睡了。她强迫自己睡了足足八个小时。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她走下床,拉开了那厚重的丝绒窗帘。
她不再是那个失魂落魄的“疯女人”。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虽然憔瘁、但依旧美艳的脸。
她开始认真的,一点一点地化妆。
遮瑕、粉底、勾勒眼线、涂上那支她最爱的、如同鲜血般猩红的口红。
一个小时后,镜子里那个“火焰妖姬”,那个杀伐果断、美艳逼人的“星梦科技”女王,回来了。
她换上了那身剪裁利落的红色西装套裙,踩着十厘米的“凶器”高跟鞋,推开了家门。
“星梦科技”总部。
当沉幼楚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区时,所有正在“摸鱼”讨论悬赏的员工,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沉……沉总?!”
“天啊……我没看错吧?沉总这是……满血复活了?”
所有人都被她那股重新燃起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所震慑,纷纷低下了头。
沉幼楚目不斜视,径直走过。
“助理,”她叫住了自己的心腹,“去,把全网的寻人启事都给我撤了。”
“啊?”助理愣住了,“沉总……撤了?那……那林工他……”
“找到他了。”沉幼楚淡淡地说道。
“找到了?!”助理的表情瞬间狂喜,“太好了!沉总!这真是……太好了!公司不能没有林工啊!他……他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他……”沉幼楚的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他暂时还回不来。”
她看了一眼那些竖起耳朵偷听的员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
“不过你们放心。”
她转过身,那双美艳的凤眼扫视全场,红唇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
说完,她不再理会身后的骚动,踩着高跟鞋,走进了ceo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坐回到自己的真皮老板椅上,第一件事,就是拿起了那部加密的私人电话。
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老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玩世不恭的、沙哑的男人声音,“哟,稀客啊。沉总,你那‘一千万’的悬赏,可是在我这行里炸了锅了。怎么?不找了?”
“不找了。”沉幼楚的声音冰冷,“换个任务。我要你查一个人。”
“谁?”
“柳如烟的丈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传来“老狗”那夸张的笑声,“哈哈哈哈……沉总,你没发烧吧?柳如烟?那个冰山女王?她什么时候有丈夫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让你查,你就去查。”
“行行行,金主最大。”老狗的笑声收敛,转而变成了专业的键盘敲击声,“户籍系统……柳如烟……我操?”
“怎么?”
“……还真有。”老狗的声音也变得惊讶起来,“柳如烟,已婚。登记日期……”
“……五年前。”
“……”
沉幼楚的瞳孔猛地一缩!
(“……五年?!”)
她的大脑“嗡”的一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五年来,林凡他……他明明一直在我身边!在那个机房里!他……他怎么可能五年前就和柳如烟结婚了?!”)
(“这……这是……”)
她猛地想起了自己那个“小说系统理论”!
(“……是系统!!”)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系统搞的鬼!”)
(“它不仅抹掉了他的记忆……它还……它还篡改了他的过去?!它凭空……给林凡安插了一个长达五年的合法妻子?!”)
这个认知,让她既愤怒,又觉得毛骨悚然。
“……沉总?你还在吗?”老狗在那边问道。
沉幼楚的声音冷得象冰,“你继续查。”
“查什么?”
“我要那个男人……柳如烟丈夫的……全部资料。”沉幼楚一字一顿,“他所有的过去,我全都要。”
“行,这可是大单。”老狗又开始敲击键盘,“……林凡……身份证号xxxx……我看看……哦,有点意思了。”
“他……小时候在江城福利院待过。后来被领养了。”
“领养?”
“对。”老狗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领养他的家族可不一般。”
“是‘曲云山’,林家。”
“曲云山?!”沉幼楚猛地坐直了身体!
这个名字象一块巨石砸进她混乱的思绪中。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那个隐世百年的,以医术和武功着称的……古武家族?!”)
(“……林凡他……他还有这种背景?!”)
她猛地想起,她的“林工”……好象真的从未提过他大学前的任何事情。他就象是凭空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一道光,她只顾着追逐光,却从未问过光的来源。
沉幼楚握着电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是一个隐世百年的家族,传闻中,他们是真正掌握古武和玄妙医术的“隐世豪门”,其底蕴和能量,远非江城这些浮于表面的“新贵”集团可比。
“那……他怎么又……”
“我刚深挖了一下…。资料显示,他的养父母,也就是曲云山林家的上一代掌权人……在三个月前,因为飞机失事,去世了。”
“……”
沉幼楚的心,猛地一揪。
(“……三个月前?”
她的大脑瞬间空白。
(“……三个月前……我……我在干什么?”)
她想起来了。三个月前,正是温昊回国找她的时候。她正陷在“白月光”的狗血剧里焦头烂额。
(“……他……他在那个时候……失去了父母……而我……我这个女友……一次都没有关心过他……”)
一股强烈的、全新的愧疚感,混杂着对柳如烟的愤怒,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老狗”的声音还在继续,他显然也挖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语气变得有些兴奋:
“沉总,这就有意思了。你猜,你那个死对头,‘如烟金融’,是怎么起家的?”
沉幼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
“时间线完美重合。”老狗的声音带着职业的笃定,“柳如烟创立公司,是在她和林凡毕业那年。我查了‘如烟金融’最初的那几笔天使轮融资,和他们拿下的第一个内核渠道……你猜源头在哪?”
“……曲云山。”沉幼楚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个答案。
“宾果!”老狗打了个响指,“全是曲云山林家在外围控制的产业和基金。柳如烟那个所谓的‘白手起家’……呵,根本就是个笑话。”
“……是林凡。”沉幼楚的声音冰冷。
“没错。这个男人,拿着他养父母给他的、富可敌国的资源,一手捧出了‘如烟金融’。”
“……”
沉幼楚没有说话。
她缓缓地靠在了老板椅的椅背上。她没有愤怒,没有惊讶。
她只是笑了。
那是一种夹杂着无尽骄傲、又带着一丝病态痴迷的笑容。
(“……呵,呵呵……”)
(“……当然。”)
(“……这才是他。”)
(“……这才是我的林凡!”)
(“就算‘系统’抹掉了他的记忆,就算他忘掉了一切……他的‘本能’……是抹不掉的!”)
(“他帮我创建了‘星梦’,转头他又帮柳如烟创建了‘如烟’。”)
(“他天生就是‘造神’的人!”)
这股近乎变态的骄傲感,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紧随而至的,是十倍、百倍的滔天怒火!
“……所以,”她的声音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他,是‘如烟金融’的真正缔造者。那么,老狗,告诉我……‘如烟金融’现在的公开股权结构里,他占多少?”
“……哈。”老狗在那边干笑了一声,“沉总,这正是最讽刺的地方。”
他开始念数据:“‘如烟金融’,目前市值约百亿。
“林凡……”
“……零。”
“……”
“一分钱都没有。”老狗补充道,“他的名字,甚至没有出现在‘如烟金融’的任何公开文档里。别说股东了,连个‘荣誉顾问’都不是。”
“啪!”
沉幼楚手中的那支万宝龙定制钢笔,被她生生捏断!
猩红的墨水,溅满了她面前的文档,如同鲜血。
(“……柳!如!烟!”)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格子衫林凡”在法拉利里,那张写满了“委屈”和“无奈”的脸!
(“……‘她天天就知道陪她那个宝贝助理。’”)
(“……‘她把要送给我的表,转头就戴在了她那个助理手上。’”)
(“柳如烟!你这个贱人!!”)
(“你这个无耻的、卑鄙的寄生虫!!”)
沉幼楚在这一刻,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你这个女人……你比我沉幼楚还要恶毒一万倍!!”)
(“我……我当初是‘糊涂’!我被温昊蒙蔽了!可我……我至少没想过要‘私吞’星梦!”)
(“可你呢?!”)
(“他……他刚失去了养父母!他‘失忆’了,他无依无靠!他只有你!!”)
(“你非但不好好珍惜他……你还敢……你还敢像对待垃圾一样把他藏起来!!”)
(“你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带给你的百亿帝国!一边在外面养着小白脸!!”)
(“你居然还敢‘私吞’他的一切?!你把他当成什么了?!一个用完就扔的工具吗?!!”)
这股“正义”的、为林凡“打抱不平”的怒火,彻底烧毁了她最后一点理智。
她那点“抢人老公”的心虚感,早已被这股“拯救”的使命感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