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忠站在书房窗前。
手机在掌心里攥得发烫。
楚风云刚走出别墅,车子还没开出院门。
他拨通了李国华的号码。
“二哥。”
“国忠?这么晚打电话,出什么事了?”李国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那个秘书楚风云,什么情况?”李国忠压着火气,“以前我还觉得这小子人品不错,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转过身,盯着桌上那盆兰花。
“今天一上门就来挑拨离间。”
“挑拨什么?”
“说我秘书张博文有问题。”李国忠冷笑,“还说是间谍。你说可笑不可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他怎么说的?”李国华的声音变得严肃。
“说什么花盆底部有窃听器,还提到什么老王。”李国忠摇头,“这小子脑子进水了吧?张博文跟了我八年,我还不了解他?”
“国忠。”李国华打断他,“如果楚风云这样说,你最好相信他。”
李国忠愣住。
“二哥,你——”
“调查一下没坏处。”李国华的语气很认真,“楚风云这人,不能以常人看之。”
“什么意思?”
“他上次跟我说的几件事,后来全应验了。”李国华停顿了一下,“你想想金水县的二次矿难,他是以他的前途来赌啊,如果不是他那一次得死多少了。还有上次地震的预言。”
李国忠的手指收紧。
“你是说——”
“我不敢保证他说的都对。”李国华的声音低沉下来,“但这小子的直觉,准得可怕。”
“就算他直觉准,也不能随便污蔑我的秘书。”
“所以我才让你去查。”李国华加重了语气,“查清楚了,是你秘书的清白;查出问题了,是你的政治生命。你自己掂量。”
电话挂断。
李国忠站在原地。
书房里很安静。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
他看着那盆兰花。
叶片青翠,花开正艳。
但李国华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
“不能以常人看之。”
他直起身,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老赵,是我。”
“李书记,这么晚还没休息?”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李国忠走到窗边,“明天上午,你以线路安全检查的名义,去我办公室检查一遍。”
“检查什么?”
“所有可能藏窃听设备的地方。”李国忠的声音压得很低,“特别是那盆兰花。”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李书记,您怀疑——”
“我什么都不怀疑。”李国忠打断他,“就是例行检查。这事要保密,只有你我知道。”
“明白。”
挂断电话,李国忠又拨了第三个号码。
“小马,你现在在哪?”
“刚到家,李书记有什么吩咐?”
“帮我查个人。”李国忠走回办公桌前,拿起笔,“张博文,我的秘书。查他最近三个月的行踪,通话记录,还有接触过的人。”
“李书记,这——”
“别问为什么。”李国忠的语气不容置疑,“悄悄查,别让任何人察觉。”
“是。”
放下手机,李国忠坐进椅子里。
他点了支烟。
烟雾在书房里缓缓升腾。
窗外,京城的夜色浓重。
霓虹灯的光影在玻璃上跳跃。
李国忠盯着那盆兰花。
如果楚风云说的是真的——
他不敢往下想。
八年。
张博文跟了他整整八年。
多少机密文档从他手里过。
多少重要会议他都在场。
李国忠的后背渗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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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西江省政法委大楼。
李国忠的办公室门关着。
老赵是省技术侦查总队的副队长,四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
他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子,站在办公室里。
门关上。
老赵打开箱子,取出各种检测设备。
他先检查了电话机,传真机,计算机主机。
然后是墙壁,天花板,空调出风口。
都没有问题。
最后,他走到窗边那盆兰花前。
蹲下身。
拿出一个手持式频谱分析仪。
仪器靠近花盆。
屏幕上的波形突然跳动起来。
老赵的手僵住。
他放下仪器,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花盆翻过来。
底部的透气孔里,塞着一个黑色的小圆片。
直径不到一厘米。
老赵的额头冒出汗珠。
他拿出镊子,夹住那个圆片,慢慢取出来。
放进证物袋里。
然后继续检查。
花盆内壁,泥土里,都没有其他东西。
但这一个,就够了。
老赵马上打电话,
“李书记。”
“怎么样?”
”有发现“
“发现什么?”
“微型窃听器。”老赵压低声音,“最新型号,续航三个月。藏在花盆底部的透气孔里,很难发现。”
李国忠的脸色煞白。
“能录音?”
“不止录音。”老赵推了推眼镜,“还能实时传输。只要在五百米范围内,就能接收信号。”
那盆花,是张博文几年前买的。
说看自己京城的家里有,看自己喜欢,就习了一个放办公室。
他当时还夸张博文细心。
现在想来——
李国忠闭上眼睛。
“李书记,这事——”
“你先回去。”李国忠睁开眼,“这个东西用最快的速度交给我,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明白。”
老赵提着箱子急速离开,马上赶京城的飞机。
五个小时后
杨国忠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号码。
尤豫了几秒,拨了出去。
“喂?”
“我是李国忠。”
“李书记,有什么指示?”
“我要见你们负责人。”李国忠的声音很低,“现在,立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地点?”
“京城,我家。”
“一个小时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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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忠京城的家中。
书房里坐着三个人。
除了李国忠,还有两个穿便装的中年男人。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寸头,脸上有道疤。
另一个年纪稍大,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
“李书记,您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寸头男人开口,“这个窃听器,我们带回去分析。”
他接过证物袋。
“还有一件事。”李国忠拿出一份材料,“这是我让人查的张博文的行踪记录。”
戴眼镜的男人接过材料,快速翻阅。
“最近三个月,他和一个叫王建国的人见过五次。”李国忠指着其中一页,“这个王建国,是某国驻粤省领事馆的三等秘书。”
寸头男人和戴眼镜的男人对视一眼。
“李书记,您先别打草惊蛇。”戴眼镜的男人合上材料,“我们需要时间调查。”
“要多久?”
“最快三天。”
“三天?”李国忠皱眉,“他每天都在我身边,万一——”
“所以您要稳住他。”寸头男人打断他,“一切照常,不要让他察觉任何异样。”
李国忠沉默了几秒。
“我配合你们。”
两个男人离开。
李国忠坐在书房里。
他点了支烟。
烟雾在空气中弥散。
手机响了。
是张博文打来的。
“李书记,明天的行程安排我已经整理好了,需要我现在过来汇报吗?”
李国忠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了,你发我邮箱就行。”
“好的,李书记。”
电话挂断。
李国忠盯着手机屏幕。
张博文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躬敬。
听不出任何破绽。
但李国忠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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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西江省政法委大楼。
李国忠的办公室。
张博文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文档。
“李书记,这是下周的会议安排,您看一下。”
李国忠接过文档,随意翻了翻。
“行,我知道了。”
“那我先出去了。”张博文转身。
“等一下。”李国忠叫住他。
张博文回过头。
“李书记还有什么吩咐?”
“最近辛苦你了。”李国忠笑了笑,“晚上一起吃个饭?”
张博文愣了一下。
“李书记,这——”
“就当是感谢你这些年的辛苦。”李国忠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地方,六点。”
“好的,李书记。”
张博文走出办公室。
门关上。
李国忠的笑容消失。
他走到窗边,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今晚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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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
西江省城某私房菜馆。
李国忠和张博文坐在包厢里。
桌上摆着几道菜,还有一瓶茅台。
“来,博文,喝一杯。”李国忠举起酒杯。
张博文也举起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跟了我这么多年,我都没好好谢谢你。”李国忠给他倒酒,“你家里还好吧?”
“都挺好的,谢谢李书记关心。”
“有什么困难就说,别客气。”
张博文笑了笑。
“李书记,您对我已经够好了。”
两人又喝了几杯。
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
四个穿便装的男人走进来。
为首的,正是那个寸头男人。
张博文站起身。
“你们是——”
“张博文,跟我们走一趟。”寸头男人亮出证件。
张博文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转头看向李国忠。
李国忠坐在椅子里,端着酒杯。
“李书记,这是怎么回事?”张博文的声音在颤斗。
“你自己清楚。”李国忠放下酒杯,站起身,“跟了我八年,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
他走到张博文面前。
“没想到,你居然——”
李国忠没有说下去。
他转身,走出包厢。
张博文被两个男人架住。
“李书记!李书记!”他喊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但李国忠没有回头。
包厢的门关上。
走廊里,李国忠靠在墙上。
他闭上眼睛。
手在颤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