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要是真栽个跟头，吃点挫折，对他长远发展来说，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大佬们不知道的是。
陆宁此刻的意识，根本就不在这间指挥部里。
绝大部分心神，早就飘到了几十公里外，附身在了一只翼展超过一米五的巨大狐蝠身上。
这只被陆宁用“御兽”能力彻底控制的蝙蝠大哥，才是陆宁今晚真正的王牌侦察兵。
无声无息，象一片黑夜的影子，以超低空的高度，掠过邻国边境那片更加原始、更加危险的雨林。
飞行，不会发出任何引擎的轰鸣，也不会被任何雷达捕捉。
双眼，就是陆宁的双眼。
耳朵，就是陆宁的耳朵。
“游龙一号”那套价值上亿的红外吊舱，说白了，在陆宁看来，只是个摆设。
一个用来给指挥部里这帮大佬们看的“现场直播”而已。
陆宁压根，就没把抓住毒贩的希望，寄托在这架无人机上。
雨林里的潜行，无人机是瞎子。
但对于这片雨林真正的主人，那些土生土长的动物来说，任何外来者的闯入，都清淅可辨。
时间，来到了凌晨一点整。
指挥部里的气氛，已经沉到了谷底。
就连最乐观的人，心里都开始打退堂鼓了。
也就在这时。
通过蝙蝠大哥的视野，陆宁终于“看”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目标。
邻国境内，一条界河的河岸边。
一片茂密的竹林后面，十几个黑影，正蹲在地上，做着最后的准备。
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清，这伙人个个都穿着迷彩服，脸上涂着油彩，行动间，带着一股子训练有素的利落劲儿。
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一把ak自动步枪。
枪管被黑布缠着，防止反光。
正在检查身上的装备，将一捆捆结实的绳索，系在腰间的武装带上。
看样子，是准备用最传统，也是最原始的老办法，趁着深夜，拉着绳子，强行泅渡过河。
这帮人，就是今晚的鱼。
而且是一群受过几天军事速成班培训，手里有家伙的“武装鱼”。
竹林后，一个象是头目的人，压低了嗓子，用当地的土话，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十几条黑影，立刻起身，排成一列，悄无声息地走出了竹林，开始向河边摸去。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头顶上空，那只盘旋的巨大蝙蝠，看了个一清二楚。
指挥大厅里，一直如老僧入定般的陆宁，嘴角，终于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鱼儿，出窝了。
……
凌晨一点刚过。
对于依康市边境在线那片沉睡的雨林来说，真正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通过蝙蝠大哥共享的视野，陆宁的“上帝视角”里，原本死寂的邻国边境雨林段。
突然之间，就象捅了马蜂窝一样，冒出了一波又一波的黑影。
近的，离界河只有一两公里。
远的，在七八公里外的密林深处，也开始集结，朝着同一个方向摸过来。
他们选择的路线，全都完美避开了所有设有监控和常规防护设施的局域，清一色都是最原始、最难走的无人区。
每一伙人，少则七八个，多则十几个。
人人手里都端着黑乎乎的ak，身上缠着绳子，脸上抹着油彩，借着夜色的掩护，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趟。
这套路，突出一个“复古”。
就是最经典、最没技术含量的武装偷渡。
但架不住，规模空前。
就陆宁视野里看到的，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冒出来的毒贩团伙，就已经不下七八波，总人数眼瞅着就要破百了。
心里那块悬了半宿的石头，终于“咚”的一声，落了地。
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来得越多，今晚这锅汤，才炖得越香。
指挥大厅里，压抑的气氛已经快把人逼疯了。
就在省厅大佬寻思着，是不是该找个由头，先让大家分批去眯一会儿的时候。
那个跟石头人一样坐了六个多小时的陆宁，突然动了。
陆宁先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的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紧接着，摩拳擦掌，对着后勤保障区那边，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
“来碗泡面！
老坛酸菜味的，顶配，必须加根火腿肠，再来包榨菜！”
这一嗓子，就象在平静的湖面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
“轰”的一下，把指挥大厅里所有人的脑子，都给炸得一片空白。
所有人，包括省厅大佬、周克上校，以及后排那群专家，全都跟见了鬼似的。
齐刷刷地扭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陆宁。
啥情况？
熬了一宿，熬到凌晨一点多，等了六个多小时，等得所有人都快心肌梗塞了。
结果，总指挥阁下，不想着怎么破局，反而先惦记上吃宵夜了？
还点得这么具体，这么有仪式感？
省厅大佬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大佬看着陆宁那张熬了一宿，非但没有半点疲惫，反而精神斗擞、两眼放光的脸，一时间竟有些怀疑人生。
这小子是铁打的吗？
“陆宁，你……不累？”省厅大佬斟酌着用词，主动开口，“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换个人顶一会儿？”
陆宁扭过头，一脸奇怪地看着省厅大佬，开口反问。
“您要去睡了？”
省厅大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我睡？
这都火烧眉毛了，我睡得着吗？
后勤保障区，一个负责端茶倒水的女警，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懵了。
但在接收到领导们“快去啊”的眼神后，还是手忙脚乱地跑去烧水、撕调料包。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老坛酸菜牛肉面，被小心翼翼地端到了陆宁的操作台前。
那酸爽的味道，在这死寂的指挥大厅里，显得格外提神，也格外……诡异。
陆宁拿起叉子，一边熟练地捅咕着面饼。
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在操作台上“啪”的一声，按下了连接所有作战单位的全频道通话键。
所有人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熬了这么久，总算要有正式命令了！
几十公里外，边境在线。
无论是潜伏在雨林里的“森林狼”特战队员，还是分布在各个卡点的警察和武警。
所有人的耳机里，都在同一时间，响起了陆宁那不慌不忙，甚至还带着点享受的声音。
“各单位注意了。”
“准备吃宵夜。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把手头能吃的干粮、压缩饼干、能量棒，都给我塞进肚子里。”
“特别是森林狼的兄弟们，都听好了，必须吃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命令下达完毕。
整个通信频道，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一线作战人员，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是指挥部的通讯系统被什么奇怪的信号给干扰了。
这……就是熬了一整夜，等来的第一道正式命令？
吃饭？
几十公里外，一处临时的野战营地里。
“森林狼”特战大队的上校大队长，正拿着个军用水壶猛灌凉水。
当耳机里传来陆宁的命令时，上校整个人猛地一激灵，差点把水壶给扔了。
旁边一个中队长凑过来，一脸懵圈。
“头儿，啥情况啊？
陆指挥这是……让我们临阵磨枪，先填饱肚子？”
上校大队长却象是被瞬间激活了一样，原本有些疲惫的眼神，骤然间精光四射。
“吃饱了好干活！”
上校狠狠一拍大腿，把这六个字重复了一遍。
“妈的，鱼来了！
而且是鱼群！”
上校一把抓起对讲机，对着全营地低吼。
“还愣着干什么？
没听见陆指挥的命令吗？
所有人，五分钟之内，把你们的夜宵，都给老子塞下去！
快！”
沉寂了半宿的特战营地，瞬间象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
陆宁那道“吃宵夜”的命令，就象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沉寂了半宿的“陆宁防线”。
几十公里长的边境在线，各个潜伏点的战士们。
都在黑暗中，默默地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袋。
就着凉水，狼吞虎咽地往嘴里猛塞。
而在总指挥部，画风则完全是另一个次元。
浓郁的老坛酸菜味，霸道地占据了机库里的每一个角落。
陆宁坐得稳如泰山，左手端着泡面盒子，右手拿着塑料叉。
叉起一撮金黄的面条，吹了吹热气，“呲溜”一声，吸得那叫一个香。
这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让周围一圈大佬看得是眼皮直跳，心里直犯嘀咕。
就在陆宁嗦第二口面的时候，蝙蝠大哥的共享视野里，第一伙毒贩，十多个人，已经摸到了界河边上。
他们把绳子的一头固定在岸边的树上，然后一个水性最好的，咬着绳子另一头，开始悄悄地往河里趟。
陆宁的眼睛，甚至都没离开过面前的泡面碗。
“游龙一号，航向010，前推五公里，最大巡航速度。”
一道清淅冷静的指令，从陆宁嘴里发了出来，甚至还带着一股子泡面汤的馀味。
操作台上的无人机航线，立刻被规划出一条笔直的红线，直指边境在线某个毫不起眼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