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个用军用无人机全天候监控边境的想法，简直是捅破了天。
警用装备和军用装备，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别说他一个市局的一把手，就是省厅的大佬，也没这个权力去调动军方的战略级装备。
这事儿，难度系数约等于让一个小区保安去指挥航母战斗群。
但是……
大佬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但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他当了一辈子警察，跟毒贩斗了半辈子，太清楚依康边境的痛点了。
那片八十公里的原始雨林，就象龙国南大门上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毒贩们就象苍蝇一样，前仆后继地从这道伤口里钻进来。
这么多年，他们用人填，用命堵，可效果始终有限。
而陆宁的这个计划，虽然看起来异想天开，却第一次从根子上提出了一个可能解决问题的方案——不是堵，而是“罩”！
用一张看不见的天网，把整个边境线给罩起来，让任何想溜进来的牛鬼蛇神都无所遁形。
“妈的，不想了！”大佬猛地一拍桌子，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了一个内线。
“禁毒支队的王支队吗？
对，是我。
你现在，立刻，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王支队，全名叫王建国，是个在缉毒一线干了二十多年的老炮儿。
此刻他正因为一个案子焦头烂额，接到一把手的电话，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哪个环节又出了纰漏要挨骂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一路小跑着上了顶楼。
“领导，您找我？”王建国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衬衫的领口都汗湿了。
大佬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办公桌前的那份打印出来的报告。
“老王，你先看看这个。”
王建国一头雾水地接了过来。
当他看到那个“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的标题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想这是哪个新来的愣头青写的玩意儿，这么没规矩。
可当他翻开第一页，看到发件人“陆宁”两个字时，表情立刻就变了。
对于陆宁这个名字，王建国的心情是复杂的。
一方面，他佩服这小子抓人的本事，那叫一个神出鬼没；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小子太能折腾。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让他这个当支队长的有时候很头疼。
王建国耐着性子往下看，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中间的眉头紧锁，再到后来的目定口呆，最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拿着报告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这……这……”
王建国结结巴巴地指着报告里关于军用无人机的那一段，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领导，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他要上天啊？！”
大佬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问：“你觉得，这事儿有几分可行性？”
王建国下意识地就想摇头。
可行性？
这玩意儿有可行性吗？
军用无人机？
咱们连经费多买几辆性能好点的越野车都得抠抠搜搜的，还想搞军用无人机？
这跟一个村长说要自己造个空间站有什么区别？
还有那个机动打击小组，常驻雨林边上？
开什么玩笑！
那地方蛇虫鼠蚁、瘴气弥漫，人待久了都得脱层皮。
后勤补给怎么搞？
队员的轮换和心理健康怎么保证？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天大的难题。
可话到嘴边，王建国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看着报告里那一张张详尽的地图、一行行精确的数据，他知道，写这份报告的人。
不是在凭空幻想，而是真的把所有细节都考虑进去了。
那将是对传统缉毒战术的降维打击！
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王建国才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一丝被点燃的火苗。
“领导，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真能把那个天上的眼睛搞定，那这事儿……我觉得，能成！”
大佬笑了，他就等王建国这句话呢。
“这小子，胆子比天还大。
这么大的事，不先跟你们支队通气，也不跟分管局长汇报，直接一份文档就怼到我脸上了。
你说，该怎么处理他？”
王建国一听，立马苦着脸说：“领导，陆宁这小子虽然有时候不讲规矩，但绝对是块好钢。
他……”
“行了行了，”大佬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没说要处分他。
捅了这么大的天，总得让他自己来补。”
说着，大佬再次拿起了电话。
这一次，他拨的是刑警大队的内线。
电话接通后，大佬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让你们那个写大胆想法的陆宁，现在就到我办公室来。
我倒要当面问问他，这个天，他打算怎么捅，捅破了，又打算怎么补！”
……
大佬的电话打到刑警大队的时候，整个院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跟被人按了静音键似的。
接电话的是个新来的小文员，一听对面自报家门，吓得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就掉地上了。
“陆……陆队，市局……大佬的电话，让您……现在就过去！”小文员结结巴巴地喊道，脸都白了。
“轰”的一声，刑警大队瞬间炸了锅，比菜市场还热闹。
“我勒个去！
真捅到顶上去了？”
“这才一个星期啊，陆队的报告是装了火箭推进器吗？”
“完了完了，这下是去领功还是去挨批啊？
我怎么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老刘急得在原地直转圈，嘴里念念有词：“我就知道这小子要搞事，这下好了，直接搞到市局一把手那里去了。
这要是被骂个狗血淋头，以后还怎么在队里混啊……”
伍进倒是还算淡定，他走到刚从办公室出来的陆宁身边，帮他理了理有点歪的衣领，沉声说道：“小子，别紧张。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那份东西我看了，不是瞎胡闹。
有理有据，怕什么？”
陆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伍队，放心吧。
我就是去汇报个工作，又不是去相亲，紧张啥？”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拿上自己那个半旧的公文包，在全大队或担忧、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
潇洒地走出了大门，那背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领个“五一劳动奖章”呢。
……
市局顶楼，大佬的办公室。
气氛那叫一个凝重。
大佬坐在大班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报告。
禁毒支队的王建国支队长则象个小学生一样，笔直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喘。
他心里也在打鼓。
这陆宁的计划，说好听点叫“高瞻远瞩”，说难听点就是“痴人说梦”。
他刚才斗胆说了句“能成”，已经是豁出去了。
万一待会儿陆宁自己掉链子，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他王建国也得跟着吃挂落。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大佬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威严。
门被推开，陆宁走了进来。
他先是冲着大佬敬了个标准的礼，然后又朝王建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接着，他就跟到了自己家似的，特自然地打量了一下这间传说中的办公室。
“恩，不错，够宽敞，视野也好，比我们刑警队的办公室气派多了。”陆宁心里默默点评了一句。
大佬看着陆宁这副轻松自在的样子，眼皮又跳了跳。
这小子，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啊。
换个别的副队长进来，现在估计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
“你就是陆宁？”大佬明知故问。
“报告领导，是我。”
“领导，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大佬拿起那份报告，在桌子上敲了敲，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宁，“你这个标题，起得很有水平嘛。
怎么，生怕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很大胆？”
王建国在一旁听得心都揪起来了，心想这小子要完，开场就踩雷。
谁知陆宁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领导，主要是我的想法确实比较……嗯，比较有想象力。
我怕标题起得太普通，您一忙，随手就给关了，那我这一个星期的泡面不就白吃了吗？”
“噗……”
王建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又憋了回去，一张脸涨得通红。
大佬也被陆宁这番“实在话”给逗乐了，脸上的严肃表情缓和了不少。
他把报告往桌上一扔，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身前。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
说说吧，你这份登月计划，你自己觉得，有几分落地的可能？”
终于到正题了。
陆宁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他上前一步，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
“报告领导，我认为，只要解决了两个内核问题，这份计划的落地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哦？”大佬眉毛一挑，来了兴趣，“哪两个内核问题？
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