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国听到这儿,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忍着笑,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千万?”陆宁惊呼,“我就知道雷哥牛逼!”
周建国摇摇头。
“三百万?”陆宁有点失望,“那也不错了。”
周建国还是摇头。
“三十万?”陆宁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能吧?
雷哥这么没牌面?”
“不是三十万。”
周建国叹了口气,用一种极其同情的语气说道:
“是三万。”
“人民币。”
“……”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宁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三……三万?!”
陆宁结结巴巴地问道:“三万块钱?
这……这都不够买他在林子里给我剥的那堆橙子吧?!”
“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雷哥就这么不值钱?!”
周建国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他不值钱。”
周建国解释道:“这里面有个梗。”
“早些年,大概是五六年前吧,张雷刚当上缉毒大队长那会儿,也是个愣头青,那是追着毒贩子满山跑。”
“当时的悬赏也是挺高的,好象有个百十来万。”
“但是呢……”
周建国喝了口茶,笑得更鸡贼了。
“但是这几年,张雷这人吧……你也看见了,那是属小强的。
那是怎么打都打不死,受了再重的伤,养两天又能活蹦乱跳地出来抓人。”
“再加之他那双小眼睛……”
周建国比划了一下:“毒贩子那边传言说,张雷那眼睛太聚光,瞄准的时候自带倍镜,谁去杀他谁倒楣。”
“前几年去了几波杀手,全折了。
有一个最惨的,被张雷堵在厕所里,硬是用皮带给抽晕了。”
“后来毒贩子那边就觉得……这买卖太亏了。
性价比极低。”
“于是这赏金就一路暴跌。”
“到现在……三万块钱,那是象征性的。
意思就是:这人很烦,谁要是顺手柄他弄死了,给报销个路费。”
“哈哈哈哈!!”
陆宁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路费……报销路费……”
“雷哥这也太惨了……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陆宁笑完之后,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周局……”
“我这五百万……”
“这是不是说明……我还没混到那个份上?”
陆宁一脸的“羞愧”。
“你看啊,勇哥370万,伍队180万,雷哥虽然只有3万,但那是无敌的寂寞。”
“我这刚来就五百万……这是不是显得我……太嫩了?
太好杀了?”
“我是不是给咱们刑警队丢脸了?”
“啪!”
周建国再也忍不住了,把手里的文档夹狠狠地拍在陆宁的脑袋上。
“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我是在跟你比价吗?!
这他妈是拍卖会吗?!”
“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感!!”
陆宁被打得一缩脖子,赶紧端正坐姿。
“是是是!
我有危机感!
我特别害怕!”
“周局,您刚才说的那个……把我也弄成三万……哦不,弄成无敌的方法,是啥来着?”
周建国无奈地叹了口气。
跟这小子谈话,心脏必须得好,不然容易被气出心梗。
“听好了。”
周建国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
“境外悬赏这东西,其实大半是为了面子。”
“麻五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那些毒枭如果不出点血,不挂个花红,以后队伍不好带,没人敢给他们卖命。”
“但实际上,他们敢不敢真的派顶级杀手进来?”
周建国冷笑一声,眼神里透出一股大国警官的霸气。
“借他们十个胆子!”
“上世纪九十年代,也就是你还没出生那会儿。
咱们这儿出过个事儿。”
“有个不知死活的境外军阀,派了一队雇佣兵进来,伏击了咱们的一个派出所,造成了咱们民警的重大伤亡。”
“结果呢?”
周建国的手指在桌子上重重一划,仿佛是一把刀切断了什么。
“结果那个月,咱们警察部直接联合军方,还有邻国的政府军,搞了一次联合演习。”
“说是演习,其实就是实战。”
“那个军阀的老窝,被火箭炮洗了一遍地。
连那座山头都被削平了半米。”
“那个军阀本人,被咱们的特种兵直接从被窝里拎出来,带回国审判,最后吃了一颗花生米。”
“从那以后。”
周建国看着陆宁:
“这帮毒贩子就学乖了。”
“咱们平时抓人、缉毒,那是公事公办。
他们反抗、交火,那是为了保命,咱们也认。”
“但如果他们敢搞暗杀、搞悬赏、针对咱们警察个人进行报复……”
“那就是私仇。
就是挑衅国家底线。”
“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不是警察的手铐,而是军队的履带和导弹。”
“你觉得,为了这五百万,哪个毒枭愿意把自己的老窝给搭进去?”
陆宁听得热血沸腾。
这就叫底气!
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所以啊。”
周建国总结道:
“这五百万,就是个吓唬人的玩意儿。
只要你自己别作死,别大摇大摆地跑到境外去嘚瑟,在这依戛纳里,没人敢动你。”
“而且,咱们这回不是签了保密协议吗?”
“把你藏起来,对外宣称是军区王牌干的。”
“这就叫祸水东引,啊呸,这叫战略忽悠。”
“那帮毒贩子想报仇?
让他们去找军区特种兵去!
看人家不把他们屎给打出来。”
陆宁连连点头。
“高!
实在是高!”
“周局,您这一手,既保护了我,又震慑了敌人,还顺便坑了一把……哦不,锻炼了一下咱们的友军部队。”
“佩服佩服!”
周建国瞪了他一眼。
“少拍马屁!”
“接下来的事儿,你都给我记住了。”
“第一,这次的嘉奖,咱们内部记,文档里有,但不开表彰大会,不上报纸,不露脸。
委屈你一下。”
“第二,你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刑警队去,该干嘛干嘛。
别整天想着往边境在线跑。
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
“第三……”
周建国指了指陆宁的脸。
“把你脸上那股子我想搞事的表情给我收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麻五虽然死了,但这事儿没完。
你想把依康的毒贩子抓绝?
象你在江城抓贼那样?”
陆宁被戳穿了心事,也不装了。
收起了嬉皮笑脸,眼神变得格外认真。
“周局。”
“既然您都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在江城的时候,把那个状元巷的小偷抓得连夜买站票跑路。”
“在这儿……”
陆宁眯了眯眼睛。
“我觉得,这帮毒贩子,比小偷可恨多了。”
“小偷也就是偷点钱。
这帮孙子,是在偷命,偷咱们国家的未来。”
“既然我来了,既然我手里有这把刀……”
陆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那我就想试试。”
“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依康的天……给它捅个窟窿,让阳光彻底照进来。”
“我想让这依戛纳里,再也没有一个毒贩子敢露头。”
周建国看着陆宁。
这番话,如果是别人说的,周建国可能会觉得这人在吹牛逼,在说大话。
毕竟,毒品这东西,那是世界性难题。
想要“清零”?
那是做梦。
但是……
看着陆宁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看着那张虽然年轻却透着一股子“邪性”的脸。
再想想那份“十次击毙”的文档,想想今天凌晨那场不可思议的战斗。
周建国突然觉得……
也许……
这小子真能行?
“行。”
周建国点了点头,没有嘲笑,也没有打击。
“有志气是好事。”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个一个打。”
“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给我放假!
休息!”
“三天后,我要看到一个活蹦乱跳、满血复活的陆宁!”
“滚吧!”
“是!”
陆宁站起身,敬了个礼,转身就走。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陆宁摸了摸兜里的茶罐,又摸了摸那个还没来得及扔掉的坏对讲机。
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挥霍”那几万积分了。
这次跟麻五交手,虽然赢了,但也暴露出不少问题。
比如,没有远程狙击能力,只能靠那把九二式硬刚。
比如,没有防爆技能,差点被手雷给送走。
再比如,这“御兽术”虽然好用,但那只蝙蝠毕竟太脆弱了,要是能搞个更猛的……
“三天假期……”
陆宁走在走廊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够了。”
“等我把这几万积分氪完,把装备升升级……”
“到时候……”
“嘿嘿。”
“依康的毒贩子们,你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呢。”
……
走出市局大楼,陆宁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虽然身上还脏兮兮的,但他觉得浑身舒坦。
左右看了看,想找个地方抽根烟。
刚才在周建国办公室里,光顾着喝茶吹牛了,烟瘾早就犯了。
在雨林里憋了一天一夜,那滋味可不好受。
陆宁看见院子角落的吸烟区里,有个年轻的民警正在那儿吞云吐雾。
也没客气,直接走了过去。
“哥们儿,借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