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心里“咯噔”一下。
5积分！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边境雨林里，冒出来一个5积分的罪犯？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知道，那些偷渡回国的“诈骗员工”，撑死了也就1、2个积分，属于小杂鱼。
5积分，这都快赶上当初在依康抓的那些持枪逃犯了。
“陆副队，咋了？
看啥呢？”老刘见陆宁盯着一个方向发愣，也凑了过来。
“没什么。”陆宁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老刘，孙班长，我到周围转转，熟悉下地形。
刚来，两眼一抹黑。”
“可别！”孙平赶紧摆手，“陆副队，这雾大，你别走远。
这林子邪性，老猎人进来都得迷路。”
老刘也点头：“对，就在营地边上溜达溜达得了，最远别超过五十米。”
“行，心里有数。”
陆宁应了一声，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地朝着系统雷达上那个红点方向蹭了过去。
那红点，就在营地外八十米左右，而且是静止的。
陆宁拨开身前一片湿漉漉的大笆蕉叶，眼前的景象壑然开朗。
“这就是……边界？”
一条约莫七八米宽的小河沟，浑浊的河水打着旋儿，从雾蒙蒙的林子深处流淌出来，又消失在另一头的雾气里。
河沟不深，但水流挺急。
而系统雷达上那个5积分的红点，赫然就在河对岸。
陆宁眯起眼睛。
只见对岸的河滩上，一个裹着头巾、穿着花布衫的邻国妇女，正蹲在那里，“吭哧吭哧”地用棒槌砸着一堆衣服。
那妇女一边砸，一边还时不时地抬起头，朝陆宁这边的岸上瞟两眼。
“妈的。”
陆宁还没说话，身后跟过来的老刘先啐了一口。
“这帮天杀的望风狗。”
孙平也跟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陆副队，看见了吧？
老套路了。
对面那女的，就是个望风的。
咱们这边只要一有动静，哪怕是多几个人，她那棒槌往水里一扔，或者换个调子，对面山里的人立马就知道，该跑了。”
陆宁眉头一挑：“那她就是？”
“八成是。”老刘叼起一根草根，“别小看这种望风的，手底下不知道送过去多少人、多少货。
抓住了，按协助偷渡算。”
“那还等什么？
抓啊。”陆宁有点不解。
“抓个屁！”老刘一瞪眼，指了指那条河沟，“看到没？
国界线！
咱们的条例比命都重要，严禁越界！
别说你人过去了，你就是子弹不小心飞过去了，那都是天大的事！”
孙平也叹气：“没辄。
咱们只能干看着。
顶多就是鸣枪警告，把她吓跑。
或者回头开会的时候，通报给对面，让他们自己人来抓。
可那有啥用？
抓了过两天又换一个。”
陆宁明白了。
这5积分的“大鱼”，隔着一条“规则”，你就是碰不着。
而且，既然望风的都在这儿了，说明正主儿……快来了。
“行了，先回去。”孙平摆摆手，“让她望。
咱们先把肚子填饱。
这帮孙子不一定什么时候才动弹，先耗着。”
三人悄悄退回了营地。
木屋旁边，十八个刑警已经手脚麻利地搭好了十几个墨绿色的单兵帐篷。
大雾里，这片小小的营地透着一股肃杀。
“开饭开饭！”
队员们围成一圈，各自撕开自热食品的包装。
“嘶……好烫好烫……”
“老王，你这牛肉面怎么一股香菇味？”
“滚蛋，有的吃就不错了！
比压缩饼干强！”
刺鼻的石灰发热包的味道，和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
孙平手下的那两个武警小战士，三两口刨完了饭。
“班长，我们去巡第一班。”
“好。”孙平点头，“大雾天，别走远，保持对讲机联系。”
“是！”
两个年轻的战士背起95式步枪，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雾里。
营地里，只剩下“呼噜呼噜”的吃饭声。
老刘端着一份饭，坐到了陆宁旁边。
“陆副队，来，你这饭量大，光吃一份哪够。
我这份还没动，你吃。”老刘把自己的那份米饭推了过来。
“谢了老刘，我这够……”
陆宁正要客气一句，手刚碰到那个滚烫的饭盒——
【叮！】
【叮！】
两声清脆无比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陆宁脑子里炸开了！
陆宁夹着一块午餐肉的筷子，当场就僵在了半空中。
【发现6积分普通罪犯。】
【发现7积分普通罪犯。】
陆宁：“……”
还没等陆宁反应过来……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密集的提示音，跟放鞭炮似的！
系统雷达上，瞬间亮起了七个大小不一的红点！
一个7分，一个6分，剩下五个，最少的1分，最多的3分。
“我靠……”陆宁的眼皮子直跳。
这是……捅了贼窝了？
境外诈骗集团团建回国？
陆宁第一个念头，就是猛地抬头看向河对岸。
可雷达地图上显示得清清楚楚，那个5积分的望风妇女，还在对岸老老实实地洗衣服。
那这七个新冒出来的……是哪来的？
陆宁的意识瞬间沉入系统的三维地图。
下一秒，陆宁的呼吸都停了。
那七个红点……
根本不是从河面上过来的！
在三维地图上，这七个深灰色的标记点，正紧紧地簇拥在一起，处在……地下？！
【深度：-105米】
【深度：-101米】
陆宁的目光，从手里的饭盒，缓缓移到了自己脚下这片湿漉漉的、长满苔藓的土地上。
这七个红点，已经越过了那条河沟代表的国界线，正在陆宁的脚底下，从十米深的地下，朝着营地的方向……缓缓移动！
“耗子洞？”
陆宁的脑子里瞬间蹦出这个词。
不对……
陆宁看着那精准的深度和笔直的路线。
“这他妈是……肖申克的救赎啊？！”
这帮孙子，居然挖了一条地道，从国境线底下钻过来了？！
难怪！
难怪伍进说边防武警把铁丝网翻了三遍都找不到痕j！
难怪这帮偷渡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
“咕咚。”
陆宁把嘴里的米饭使劲咽了下去，瞬间没了半点食欲。
取而代之的，是猛烈上涌的肾上腺素。
这他妈……是条大鱼啊！
这绝对是那条“新路线”！
陆宁“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咋了陆副队？
饭不合胃口？”老刘正吃得满嘴流油。
“没。”陆宁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我去上个厕所，肚子有点不舒服。”
“去吧去吧。”孙平也抬头，“哎，陆副队，我跟你说，这林子里上厕所你可得当心点。”
“当心啥？”
“当心别让蛇给咬了屁股。”孙平嘿嘿一笑。
“……”
陆宁没工夫搭理孙平，大步走回自己的帐篷。
“对了，这雾大，容易迷路。”陆宁回头补了一句，“我带个对讲机，万一找不回来了，好喊你们。”
“应该的应该的，陆副队真是谨慎。”队员们笑道。
陆宁钻进帐篷，拉上拉链。
帐篷外，是队员们的吃饭声和说笑声。
帐篷内，陆宁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陆宁一把扯开自己的背包，动作快如闪电。
首先，掏出那件沉甸甸的level iii防弹背心，迅速套在抓绒衣外面。
接着，从包里拿出自己的92式手枪，检查弹匣，子弹上膛，“咔嚓”一声，关上保险，插进腰间的快拔枪套。
然后，陆宁又抓起两个满装的备用弹匣，塞进了战术背心的口袋里。
最后，陆宁才抓起一卷卫生纸。
陆宁拉开帐篷拉链，手里拿着那卷卫生纸，晃了晃：“走了啊。”
“去吧去吧，陆副慢走。”
陆宁就这么一手拿着卫生纸，一手插在口袋里，握着冰冷的手枪握把，朝着那七个不断移动的红点方向，一步步消失在了浓雾里。
……
陆宁一手抓着卫生纸，另一只手插兜里，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浓稠的大雾中。
营地这边，孙平看着陆宁消失的方向，撇了撇嘴。
“老刘，你们这位陆副队……是不是有点太金贵了？”孙平一边扒拉着饭盒，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金贵？
咋了？”老刘抬起头。
“上个厕所而已，我刚才瞅见，他那抓绒衣底下……鼓鼓囊囊的，是不是穿防弹背心了？”
孙平的表情有点微妙：
“咱们这是边境线，是闷了点，但也没到上个厕所都要穿甲的地步吧？
城里来的，是不是都这么怕死？”
在孙平这种一线武警看来，这种行为，多少有点“不专业”和“胆小”的嫌疑。
老刘一听，筷子“啪”一声放下了。
老刘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孙平。
孙平被老刘那只独眼和一只好眼看得有点发毛：“咋……咋了？
我说错了？”
老刘嘿嘿一笑，伸出了一只手，张开了五根手指头。
“啥意思？”孙平一愣，“五百块？”
“五条。”老刘慢悠悠地收回手，重新拿起筷子，“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