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伍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没去昨天的棋牌室。”陆宁操控着无人机,镜头拉远,“他们进了工业园,但……他们后面跟了人。”
“什么?!
被发现了?!”
“不是。”陆宁的视力极好,“跟着他们的人,我也认识。”
陆宁打开了系统里的827案卷宗,对比了一下。
“是六号和七号。”陆宁的语气很平静。
“我操!”伍进没忍住,“六号七号?
那不是蜀省通报的,龙国在逃的、专门倒卖文物的下家吗?”
“对。”
“妈的,这帮孙子,黑吃黑?
还是……接头?”
“伍队,”陆宁道,“给六号和七号,也安排上‘人肉跟踪’吧。
今天,估计要收网了。”
“明白!”
半个小时后。
工业园,三号废弃仓库。
陆宁的无人机因为续航问题,已经返航充电了。
但伍进派出的侦查员,已经象壁虎一样,贴在了仓库的各个角落。
“伍队!
伍队!
我是三号!”
“说!”
“一号二号,六号七号,全进去了!
妈的,跟演电影一样!”
“里面什么情况?”
“他们把卷帘门拉下来了!
六号七号提了两个大箱子!
看那样子……象是现金!”
伍进的手,按在了配枪上。
“所有单位!
注意!”
“交易……开始了!”
……
仓库里,交易还在继续。
仓库外,高空五百米处,陆宁正通过无人机的高倍摄象头,静静地观战这场非法的盛宴。
眼看两拨人马开始握手,现金箱子和文物箱子完成了交接,卷帘门“哗啦啦”地开始往下放。
就是现在!
陆宁的拇指推动操纵杆,无人机猛地拔高,同时按下了通话键。
“仓库位置锁定,所有出口已监控。
伍队,动手。”
“收到!”
十公里外,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的郝勇猛地睁开眼,一把抓起对讲机:“所有单位,按预定方案,收网!
a组跟我突正面,b组、c组掐死两翼,狙击手盯紧制高点!”
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如幽灵般从藏匿点涌出,搭乘着那辆“旅游大巴”,朝着仓库位置全速突击。
仓库那边,两拨人马刚完成交易,心满意足。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下次有好货……”
话音未落,“轰!”一声巨响,仓库那扇看似坚固的卷帘门被破门装备撕开一个大口子!
“警察!
全都不许动!
抱头蹲下!”
郝勇第一个冲了进去,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仓库里目定口呆的人。
蜀省重案组的组长紧随其后,一进来就大喊:“小心!
检查暗道!
这帮孙子去年就从暗门跑了!”
特警队员如狼似虎,瞬间将仓库里的两人摁倒在地。
郝勇一个箭步上前,清点人数,眉头瞬间锁紧:“不对!
只有两个!
那两个主犯呢?!”
老张心里“咯噔”一下:“妈的,又来?!”
“伍队,伍队!
人少了!
主犯跑了!”郝勇急得在对讲机里喊。
“别慌。”
陆宁的声音平静得象是在看电影:“往东跑了。
刚从东边一百五十米外的小院子里钻出来,分头跑了。
郝队,听我指挥。”
陆宁手指飞快操作,无人机瞬间降低到一百迈克尔度,摄象头死死锁住两个正在狂奔的黑点。
这上帝视角,简直不要太清淅。
“一号目标,往你十点钟方向,进大路了。”
“二号目标,往你一点钟方向,钻小巷子了。”
郝勇听着对讲机里精准到“点钟”的报位,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但身体反应极快:“二队,跟我追十点钟方向!
三队,去一点钟巷子!
必须摁死!”
郝勇一边狂奔,一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我滴个乖乖……这小子是把无人机当预警机开了吗?
这他妈是把侦察玩出花了!”
二十分钟后。
郝勇气喘吁吁地把最后一个逃犯的脑袋摁在地上,铐了个结结实实。
几乎是同一时间,伍进那边的对讲机也响了:“伍队,山里窝点的剩下三个也抓到了,正打包行李呢,被我们堵了个正着!”
伍进长舒一口气,抓起对讲机:“指挥部指挥部,依康方面,目标八人已全部落网!
仓库内截获大量打包文物,重复,八人全部落网!”
指挥部里一片欢腾。
陆宁缓缓降落无人机,拔下滚烫的电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叮——”
脑子里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积分瞬间暴涨一截。
可惜了。
陆宁砸吧砸吧嘴,这还是第一次搞全流程指挥,连个热身都没捞着,手痒。
“陆宁同志!”
一个穿着刑侦马甲的老专家快步走了过来,激动地抓住陆宁的手,用力摇了摇,接着“啪”地一声,重重拍在陆宁的肩膀上。
“好小子!
干得漂亮!
‘缉捕先锋’!
这名号,你小子受得起!”
陆宁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运气,运气。”
“这不是运气!”老专家一脸严肃,“这是高科技作战的典范!
你必须,立刻,马上,写一份详细报告!”
“啊?”陆宁的脸瞬间就垮了。
“啊什么啊!”老专家看陆宁这表情,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典型的案例,必须理论化!
你把这次无人机侦察、跟踪、指挥、收网的全流程写清楚,我亲自给你润色!
咱们直接报到首都去!
这套打法必须在全国推广!”
旁边,刚押着人回来的郝勇和伍进听得一愣一愣的。
郝勇小声对伍进说:“瞧瞧,瞧瞧人家这觉悟。
抓个贼都能上升到理论高度。
啥叫警察有文化?
这就是!”
蜀省的老张则是一脸眼馋地盯着陆宁刚收起来的无人机箱子,心里盘算着:
“这玩意儿是真好使啊……回去必须打报告,咱们也得申请,先来个十架八架的!”
陆宁可没管别人怎么想,陆宁现在满脑子都是“写报告”三个字。
抓人,陆宁是专业的。
写作业?
那简直是要陆宁的命。
陆宁一脸悲壮地想,看来回头得去市里多买几箱水果和奶茶,好好“孝敬”一下这位老专家和伍进了,不然这报告能折磨死人。
就在陆宁盘算着是买草莓味还是芒果味奶茶的时候,仓库那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省文物保护单位的几个专家终于获准进入,正拿着工具小心翼翼地撬一个刚刚截获的木箱。
箱子刚打开一条缝,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教授“嗷”一嗓子,差点没背过气去。
老教授哆哆嗦嗦地抓起对讲机,嗓子都劈了:
“指挥部!
指挥部!
快快快!
顶级的!
是……庸,我的天!!!”
对讲机里传来“咚”的一声,好象是老教授激动得把对讲机都给摔了。
……
三天后,晚七点整。
全国数亿家庭的电视屏幕上,准时传出了那熟悉的开场音乐。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新闻联播》。”
依康市刑警队的食堂里,难得没有开小会,所有人都捧着饭碗,仰头盯着那台老旧的挂壁电视。
“近日,云省依康市警方在警察部统一部署下,成功破获一起特大文物盗窃、倒卖案件。
画面一转,不再是演播室,而是打着柔光的文物展示台。
镜头缓缓扫过一件件精美绝伦的青铜器。
当镜头给到那套“庸”的特写时,食堂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据专家初步鉴定,此次追回的文物中,最为珍贵的当属这套战国早期‘庸’,全套共十二枚。
其形制、铭文均属罕见,对我国古代礼乐制度和青铜铸造史的研究具有极高价值,填补了该领域的历史空白……”
文物局的老专家对着镜头,激动得满脸通红:“毫不夸张地说,这套‘庸’的价值,是连城的!
光是这一套,就足以撑起一个国家级的大型专题展览!”
新闻足足播了两分钟。
这两分钟里,全是文物,全是专家的激动点评。
至于怎么抓的?
谁抓的?
在哪抓的?
一个字没提。
甚至连“依康市刑警队”这几个字,都只在开头的主持人口播里一闪而过。
食堂里,一个年轻辅警扒拉着米饭,小声嘀咕:“这就完了?
咱们陆副队、伍队、郝队他们拼死拼活的,连个名字都不配有吗?”
伍进“啪”地一筷子敲在桌上:“吃你的饭!
瞎咧咧什么?”
伍进嘴上骂着,嘴角却咧到了耳根。
老刘灌了口汤,美滋滋地开口:“小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这才是咱们这行的规矩。
新闻上越是风平浪静,越是只字不提咱们,就说明这案子越大、越保密。”
伍进点上烟,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都带着一股子得意:“功劳越大,越得藏着。
咱们是隐蔽战线,懂吗?
要什么自行车。”
陆宁低头干饭,对这些虚名压根不在乎。
这几天队里看自己的眼神,比看那套“庸”还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