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又指了指右边。
“女的，去那边！
一样，蹲下，抱头！”
陆宁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群平时只敢在网上敲键盘的“白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哭爹喊娘地往两边跑。
“警察大哥，不关我的事啊！
我就是来上个班的！”
“我……我以为这是正经商务公司啊！”
“我的手机！”一个小子还想去抓桌上的手机，估计是想通风报信。
陆宁眼神一冷，一脚踢在办公椅上，椅子“嗖”一下滑过去，把那个小子撞倒在地。
“所有人，手机、计算机，不准碰！
谁再动一下，按防碍公务处理！”
陆宁指着那个最先抱怨的黄毛：“你！
去，把公司大门给我反锁了。”
“啊？
我？”黄毛吓得一哆嗦。
“快去！”
“哦哦哦！”黄毛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按下了电子锁的开关。
不到一分钟，陆宁，一个人，穿着一件顺风马甲，控制住了整个洗钱公司的二十多名员工。
陆宁把那个还在地上干呕的油头经理拖了起来，扔进一张办公椅里。
油头经理满脸是汗，加之头发上的油，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警官……警官……误会，这绝对是误会啊！”
油头经理还在嘴硬：
“我们是做正规的商务咨询的，就是……就是帮客户代注册公司，代缴税款……”
“代缴税款？”陆宁被气笑了，“你这业务挺广啊，还包洗钱是吧？”
陆宁盯着油头经理的脸。
一个清淅的数字在陆宁脑海里浮现：18。
18分的罪恶值。
这家伙，罪过不小，绝对是这里的主犯。
“打开你们的账户。”陆宁懒得废话，“公司帐，私人帐，所有你们用来走帐的户头，全部打开。”
“我……我不知道密码啊……”油头经理眼神闪躲。
陆宁拉过一张椅子，在油头经理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你看，我现在是一个人。
你们这里有二十多号人。”
陆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群蹲在墙角的员工。
“但是，我跟你保证。
你要是再跟我多说一句废话，你的‘误会’，马上就会变成‘暴力抗法’和‘重大立功表现’之间的选择题。”
陆宁的表情很轻松，甚至还带着点笑意，但油头经理却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盯上，后背的冷汗“唰”就下来了。
这个年轻警察的气场，太吓人了。
“我开，我开……”油头经理彻底没了脾气。
陆宁押着油头经理，走进了那间独立的经理室。
油头经理抖得跟筛糠一样，用戴着手铐的双手，费力地操作着鼠标，一个接一个地登录网银账户。
一开始的几个账户，馀额都是几百万、上千万。
这是他们的“中转站”。
“别耍花样。”陆宁敲了敲桌子，“开那个你们用来抽成的总账户。”
油头经理闭上眼，一脸绝望，点开了最后一个收藏夹里的银行链接。
当那个页面弹出来时，饶是陆宁见识过两千多万的场面，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宁不是被馀额吓到，是被那串“累计流水”的数字吓到了。
“个、十、百、千、万……亿？
十亿？”
陆宁仔细数了数。
“近六个月，总流水……四十三亿？！”
“噗通”一声，油头经理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抱着陆宁的小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警官！
那都是流水啊！
都是过路财神！
不是我的钱！
我就是个搬运工啊！”
“搬运工？”陆宁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刺眼的“可用馀额”上。
那不是流水，那是他们的利润账户。
八亿一千四百万。
整整八个亿的纯利润！
陆宁感觉自己的脑子“嗡”一下。
这已经不是什么洗钱公司了，这他妈是印钞厂啊！
八个亿的黑钱！
这得是多少家庭的血汗钱？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啊！”油头经理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我每天都睡不着觉！
我怕啊！
我天天做噩梦！
梦见你们来抓我！”
“但是……但是这钱太好赚了！
我停不下来啊！
我一天不干，就少赚几百万啊！
我……”
“啪！”
陆宁没忍住，一巴掌扇在油头经理的油头上。
“你怕？”
陆宁揪着油头经理的领子，把油头经理从地上拎了起来，脸上的轻松随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愤怒。
“你他妈的也配说怕？！”
“那些被你们骗光了救命钱，跪在医院门口的老人，你问问他们怕不怕？！”
“那些被你们诱导贷款，最后走投无路跳楼的大学生，你问问他们怕不怕？！”
陆宁指着屏幕上那串数字。
“你不是怕做噩梦，你就是怕这八个亿没了！
你哭，不是因为你后悔，是因为你被抓了！”
陆宁一把将油头经理推回椅子上。
看着这八亿多的巨款，陆宁也犯难了。
抓人简单。
但这八个亿……
上次江城那两千七百万，就已经让市局的财务和经侦忙得人仰马翻了。
这八个亿，涉及的银行卡、受害人，估计是天文数字。
“妈的，”陆宁低声骂了一句，“这比抓人可麻烦多了。”
就在陆宁对着八亿赃款头疼的时候，几百公里外的江城。
反诈组的宣传科科长杨林，正对着一份讲话稿发愁。
要开全省反诈工作经验交流大会。
省厅点名，要江城反诈组上台，作为典型，分享“先进经验”。
杨林面前摆着下属刚写好的发言稿：
《立足数据赋能，构建多维防线——浅谈江城反诈工作的新模式与新突破》
杨林抿了一口浓茶，念出了声：
“尊敬的各位领导，同仁们……我市反诈组，在市局党委的坚强领导下。
深入贯彻……运用大数据研判，精准锁定犯罪轨迹……构建了‘全警种联动、全社会参与’的反诈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