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言赶紧拉住他骼膊：“骁哥，算了，是我们不对。”
“说就说，”莫琛本来就看他们不顺眼，此刻更是被祁骁的态度激起了好胜心，他扬起下巴，挑衅道。
“操作稀烂，意识全无，也就只能靠音量吓唬人了。有本事真刀真枪玩一局，看谁更厉害？”
“玩就玩！”祁骁最受不了激将法，尤其是被人质疑游戏水平，“谁输了谁就叫对方爷爷！敢不敢？”
莫琛嗤笑：“怕你不成？”
他目光一转，落到一旁清冷安静、似乎与这场争吵格格不入的顾清言身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抬了抬下巴，“你，一起。”
顾清言蹙眉，刚要开口拒绝这幼稚的挑战，走廊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和温和的询问。
“阿琛，怎么了？老远就听到你们在吵。” 沉亦穿着睡衣走了过来，显然是听到了动静。
他看到门口对峙的三人，尤其是祁骁和莫琛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以及顾清言略显无奈的表情，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沉亦！”莫琛象是找到了靠山，立刻告状，“他们大半夜打游戏吵得人睡不着，我说了两句，他们还挑衅。”
祁骁不干了：“谁挑衅了？是你先说我们菜。”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沉亦只觉得太阳穴直跳。
他揉了揉额角，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游戏设备，又看了看眼前这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心中忽然一动。
“既然都睡不着，又都对游戏有兴趣，不如……一起玩几局？组队也好，对战也罢，总比吵架强。”
这个提议出乎所有人意料。
莫琛愣了一下，看向沉亦。
他其实更想和沉亦独处，但……如果能和沉亦一起组队，好象也不错？
而且他对自己和沉亦的技术很有信心。
祁骁则眼睛一亮，他正愁没机会“教训”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少爷呢。
和清言联手，他信心十足。
顾清言看向沉亦，对上对方温和中带着一丝捉狭笑意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
沉亦这是在用这种方式化解矛盾，顺便……给自己找点乐子？
最终，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下，四人达成了共识：组队进行2v2对战。
祁骁和顾清言一队，莫琛和沉亦一队。
别墅的客厅临时变成了游戏室，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战火一触即发。
刚才还充满火药味的争吵，一下被激烈的游戏音效和此起彼伏的（主要是祁骁和莫琛的）喊叫声取代。
“沉亦！左边有人！掩护我！”
“清言！快！治疔！我没血了！”
“莫琛你别冲那么前！回来！”
“骁哥，那是个陷阱。”
“你才瞎！看小爷我怎么秀你一脸！”
沉亦和顾清言则显得“安静”许多，但手上操作精准，意识一流，往往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沉亦偶尔会温和地指点莫琛两句，顾清言则默默配合着祁骁狂野的打法。
一时间，别墅里充满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热闹”气氛。
这场因噪音引发的冲突，竟然演变成了一场莫明其妙的深夜游戏局。
而四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在键盘鼠标的敲击声中，发生着微妙而有趣的变化。
至少，祁骁和莫琛暂时没空互相瞪眼了，全神贯注地想着怎么“干掉”对方。
第一局，在祁骁的猛冲猛打和顾清言冷静的辅助下，他们配合默契，拿下了胜利。
“耶！赢了！”
祁骁欢呼一声，摘下耳机，得意洋洋地看向对面的莫琛，眉毛挑得老高，“快！叫爷爷，愿赌服输啊莫少。”
莫琛看着屏幕上“失败”的字样，又看到祁骁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脸都绿了。
他嘴唇动了动，瞥了一眼旁边微笑不语的沉亦，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微不可闻的字：“……爷爷。”
“啥？没听清，大声点。”祁骁故意把手拢在耳朵边。
“爷爷！行了吧！”莫琛提高音量，吼了出来，“再来，刚才是我没适应手感。”
“来就来，谁怕谁！”祁骁斗志昂扬。
第二局，莫琛明显认真了许多，加之沉亦稳定而强大的控场和支持，两人配合渐入佳境。
而祁骁因为上一局赢了有些轻敌，顾清言虽然依旧稳定，但架不住队友偶尔冒进，最终惜败。
“哈哈哈！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莫琛扬眉吐气了，他学着祁骁刚才的样子，下巴微抬，“祁少，该你了？”
祁骁虽然不爽，但赌品一流，输得起。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莫琛方向，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爷爷！”
然后立刻补充：“别得意，再来！三局两胜！”
“怕你不成！”
于是，战火重燃。
一局接一局，胜负交替，互有输赢。
“爷爷”“孙子”的称呼在客厅里此起彼伏，一开始还带着火气和不服，到后来，竟然渐渐喊出了一点奇怪的……熟稔感？
顾清言起初还有些无奈，但被气氛感染，加之沉亦的技术确实高超，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也难得地投入起来。
沉亦则始终保持着温和从容的微笑，操作行云流水，偶尔在莫琛急躁时轻声提点。
在祁骁冒进时精准预判，游刃有馀得仿佛不是在打紧张的对战，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表演。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又渐渐透出鱼肚白。
客厅里的战吼声逐渐被哈欠和略显迟钝的操作取代。
“清言！奶我……啊我死了……”祁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困意。
顾清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手指都有些僵硬了，他看着屏幕上再次灰掉的队友头像，叹了口气，：“骁哥……我不行了……眼皮……睁不开了……”
他头一歪，几乎要靠在祁骁肩膀上。
另一边，莫琛也早就没了开始的亢奋，脑袋一点一点的，强撑着操控角色，结果走位失误，直接撞到了对方枪口上。
“沉亦……我……” 他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生理性泪水。
沉亦看着屏幕上接连倒下的队友和对手，又看了看身边这三个东倒西歪、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从容地结束了这一局，毫无悬念地赢了，放下手柄。
“天亮了。”
祁骁和莫琛这才猛地惊醒，看向窗外泛白的天光。
“我……我得去睡了……”祁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顾清言勉强撑起身子，对沉亦和莫琛点了点头，：“我也去睡了。”
便被祁骁半扶半拽地拉回了房间。
莫琛也困得不行，却强撑着不肯示弱，对着祁骁和顾清言的背影，含糊地哼了一声：“……也就游戏打得还行。”
这话比起昨晚的敌意，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认可”了。
他其实心里不得不承认，顾清言的操作冷静精准得可怕，祁骁虽然莽但意识不错，两人配合起来确实厉害。
并且通宵并肩对战的经历，也奇异地冲淡了一些最初的偏见和醋意。
沉亦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眼中笑意更深。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莫琛的肩膀：“你也去休息吧，我把行程推迟。”
莫琛“恩”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自己房间，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别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渐起的鸟鸣。
沉亦站在客厅，看着一片狼借的游戏设备和四个空了的饮料罐，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再次笑了笑。
这个夜晚，虽然鸡飞狗跳，但结果似乎……还不错？
至少，某种僵持敌对的氛围，被一场幼稚又热血的对战，打破了那么一点点。
沉亦吩咐完阿姨收拾客厅，自己也回房休息了。
不过他只睡了两个小时便起来了。
他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就先离开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