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炎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没有再说什么，感受着怀里人温顺的依靠，心底那股烦躁和不安却挥之不去。
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近乎煎熬的滋味。
秦屿就象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用的全是阳谋。
他欣赏顾清言的才华是事实，他在工作上给予支持也是事实。
甚至那些体贴的举动，每一步都踩在合理的边界上，让他连发作的理由都找不到。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他不禁开始审视自己。
秦屿年轻，长相自不必说，且擅长那种风趣幽默、体贴入微的调调，是情场里无往不利的高手。
而自己呢？
年长江清言近十岁，性格沉闷无趣，除了在商场上有些手段，在感情里几乎算得上笨拙。
当初能让清言留在身边，多少也用了些不容拒绝的强势。
清言现在说喜欢他，可这份喜欢，能经得起秦屿那种高段位、细水长流的攻势吗？
会不会有一天，清言会觉得，和秦屿那样的人在一起，更轻松、更有趣？
这个念头象一根刺，扎得祁炎心脏微微抽痛。
他收紧了手臂，低头将脸埋进顾清言的颈窝，深深呼吸着属于对方清冽干净的气息，仿佛这样才能确认这个人是真实存在于自己怀中的。
“祁炎？”顾清言感觉到他异于往常的沉默和用力，微微侧头，轻声唤他。
“……没事，只是抱抱你。”
“还在想秦屿的事？”
祁炎松开他，没有否认。
顾清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何其聪明，稍微一想，便隐约猜到了祁炎在烦恼什么。
这个男人，在外翻云复雨，冷酷果决，却会在这种时候，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流露出如此不安的一面。
他主动凑上前，在祁炎紧抿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祁炎，我很确定，自己喜欢的，是你。我不知道秦屿到底想做什么，但他的那些风趣和体贴，对我没用。”
顾清言声音低了些，却字字清淅，“我的心很小，装了你，便装不下旁人了。”
他不是会说情话的性格，但此刻，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安抚眼前这个男人。
祁炎怔住了，心底那冰封的不安，仿佛被这一番直白的话语瞬间击碎、融化。
他猛地低头，攫取了那两片刚刚吐出动人情话的唇瓣，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炽热和深入。
良久，他才喘息着松开，：“……再说一遍。”
顾清言脸颊绯红，但还是顺从地低声重复：“我只喜欢你，祁炎。”
祁炎的呼吸骤然粗重，他没再说话，只是俯身将人重新圈进怀里，唇齿顺着颈窝往下，轻轻咬在顾清言锁骨那片细腻的皮肤。
顾清言的身体微微一颤，指尖下意识揪住祁炎的衬衫衣角。
他向来敏感，偏偏祁炎最懂怎么挑动他的神经。
“清言……我爱你，我想……”
顾清言仰头靠着他的肩，睫毛轻颤，却没有推开。
他抬手勾住祁炎的脖颈，：“那……还等什么？”
这话像根引线，瞬间点燃了祁炎眼底的火。
他拦腰将人抱起，将顾清言轻轻放在柔软的被褥里，俯身复上去时，动作却格外轻柔。
“看着我，清言。”祁炎的吻落在他的眉眼、鼻尖，最后停在唇上，辗转厮磨，“让我知道，你是我的。”
窗外的月光通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里，映着床上交缠的身影。
细碎的喘息和低哑的呢喃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个夜晚最动人的声音。
祁炎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心底那点因秦屿而起的烦躁，终于被彻底抚平。
翌日，祁炎比平时醒得早。
身旁的顾清言还在睡，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侧脸线条柔和得让人心颤。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起身去了书房。
刚坐下，王特助的消息就发了过来，附带着一份文档。
是秦屿近半个月的行程，以及他给顾清言分享的那些文献来源。
祁炎指尖划过屏幕，看到“绝版文献实为秦屿托海外机构高价扫描”那行字时，眸色又沉了沉。
这人哪里是惜才，分明是在不动声色地铺网。
他捏了捏眉心，正想让王特助再查些什么，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清言揉着眼睛走进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有点乱：“醒这么早？”
祁炎立刻收起手机，起身走过去，顺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有点工作要处理，今晚……我陪你一起吃晚饭吧？”
顾清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今天不忙吗？”
祁炎最近的日程一直排得满，很少有能准时回家吃晚饭的时候。
“推了。”祁炎说得干脆，伸手揽住他的腰，“想吃什么？我让赵姨准备。”
“都好。对了，晚上我可能要跟秦总碰个面，确认下周末技术评审的流程，大概半小时就好。”
祁炎缓缓点头：“那你忙完，我去接你。”
他没说“别去”，也没说“我陪你一起”，只以最克制的姿态，藏起了心底翻涌的不安。
他不愿过度束缚顾清言。
顾清言本就该是自由且耀眼的，他有能力、够聪慧，从来不该只依附于谁，理应凭着自己的本事，站在属于他的巅峰。
顾清言知道他的心思，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好。”
……
吃过早饭，车子如往常一样，稳稳停在言骁科技大厦楼下。
祁炎抱了一下顾清言：“晚上我提前半小时到楼下等你，结束了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
说着，顾清言打开车门，“那我先上去了。”
祁炎“恩”了一声，看着他身影融入大厦旋转门才让司机发动车子。
而顾清言刚走进办公室，小陈就抱着一叠文档进来。
“顾总，这是您昨天要的技术参数报告，还有秦总那边发来的下周末评审流程初稿，说是先让您过目。”
顾清言接过文档，翻开流程初稿，每一项时间节点都标注得清淅明了。
连评审时可能用到的备用设备清单都附在后面，细致得挑不出错处。
他拿出手机给秦屿发了条消息：【流程初稿已阅，无异议。另外，评审当天我会让项目组张工一同到场，协助记录细节。】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秦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清言深吸口气接起，听筒里传来对方惯有的轻笑声：“清言，怎么突然要加人？流程里的记录项我这边安排了助理，不用麻烦张工。”
“张工跟进这个项目最久，细节比我还清楚，多个人也能避免遗漏。”
顾清言语气平静，没给对方反驳的馀地，“秦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处理上午的会议资料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随即又恢复了笑意：“行，听你的。晚上见面再敲定最后细节，餐厅我订好了，位置发你微信了。”
顾清言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最终还是没拒绝：“好，晚上见。”
挂了电话，他看着屏幕上秦屿发来的餐厅定位。
点开和祁炎的聊天框，把定位发了过去，附带一句：【秦总订的见面地点，结束了我在门口等你。】
没一会儿，祁炎的消息回得很快：【知道了，我提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