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李然太爷爷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轻轻拂去笔记本封面上积攒了近一个世纪的尘埃。薪纨??鰰占 冕沸悦黩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在其中的时光。
“我确实没有毕业证,也没有合影之外的照片能直接证明我和李先生的关系。”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让所有质疑都显得苍白的力量,“但我想,这个或许能证明一些事情吧。”
随着他的话语,笔记本被轻轻翻开。
镜头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特写之下,内页的情况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纸张已经严重泛黄,边缘有些许脆化碎裂的痕迹,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那是用钢笔书写的、工整而有力的繁体字,密密麻麻,铺满了每一页。
“这上面,大部分是我当年听李先生讲《经济学》时,记录的笔记。”李然太爷爷的手指,轻轻点在一行行墨迹上,眼神充满了追忆,“李先生讲课,不喜欢照本宣科,他总是在阐述基本原理后,结合当时中国的社会现状,告诉我们,经济学的知识该如何用来分析、乃至改变这个积贫积弱的国家。”
他的手指缓缓移动,指向了某些段落旁边,用另一种稍显潦草、却更为遒劲的红色笔迹写下的批注。微趣小税 首发
“这些红笔字,”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崇敬,“是李先生是守常先生看过我的笔记后,亲自写下的批注、补充和点拨。”
【我的天!红笔批注!真是李先生的手迹?】
【这字体苍劲有力,风骨不凡!】
【光是这个笔记本,就是珍贵的历史文物了啊!】
李然太爷爷又小心翼翼地往后翻开一页。这一页的顶端,清晰地写着一个经济学概念,下面则是详细的阐述。
“看这里,”他指著其中一段,“李先生在这里批注说:‘理论须与实践结合,研究中国经济,必先深入理解中国农民、工人之真实处境。’”
再翻开一页,笔记的内容涉及到了资本与劳动。
“在这里,”他的手指落在另一处红批上,声音低沉了些许,“先生写道:‘教育之目的,不仅在灌输知识,更在启发民众之觉悟,认识自身之力量与责任。’”
他一页一页地翻著,并不快,每翻开一页,都伴随着一段简短的、关于当时课堂情景或李先生思想的片段回忆。
那些泛黄的纸页,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笔记和珍贵的红色批注,不再是静止的文字,而是仿佛活了过来,将百年前一位先驱者在北大讲堂上,如何激情澎湃地传播真理、启迪青年,一位青年学子又是如何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思考国家前途的场景,栩栩如生地呈现在了所有观众面前。咸鱼墈书 耕新罪全
直播间里,之前所有的争吵、质疑、谩骂,此刻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屏的震惊、肃穆和敬意。
【这这是活生生的历史啊!】
【对不起老爷子,我刚才竟然怀疑您!】
【泪目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思想的碰撞!】
李清影站在一旁,看着太爷爷专注的侧脸和那本承载着厚重历史的笔记本,眼眶早已湿润。
她知道,无需再多言,这沉默的、泛黄的铁证,已经说明了一切。
直播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李然太爷爷轻轻翻动脆弱纸页的细微声响,以及他平和而充满追忆的讲述。
那本跨越了近一个世纪的笔记本,以其无声却无比强大的力量,镇住了所有的喧嚣。
突然,一条与之前画风截然不同的弹幕,带着一种近乎惶恐的情绪跳了出来,显得格外醒目:
【老爷子!我道歉!我对不起您!我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一条评论才挣五毛钱啊!我要是早知道您您说的是真的,跟那位李先生真有这样的渊源,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胡说八道!】
这条弹幕像是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其他水军内心积压的恐惧和愧疚。
【我也道歉!老爷子我们错了!我们就是混口饭吃,不知道水深水浅啊!】
【天啊我们刚才都在干什么?竟然质疑一位上过李先生课、受过李先生亲自批注的学生?】
【这这可是那位李先生啊!我们竟然跨著一个世纪,在这里污蔑亲眼见过李先生、听过李先生讲课的人。】
【这活儿接亏了!这已经不是昧良心了,这简直是是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老爷子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这就滚。】
这些之前还气焰嚣张、满嘴恶毒的水军,此刻仿佛被那本笔记本中蕴含的历史重量和李先生这个名字代表的崇高意义彻底压垮了。
他们或许不懂太多大道理,但他们清楚地知道“李先生”在中国近代史上是何等分量的人物。
能够与这个名字产生真实交集的人,在他们看来,几乎已经是传说中的存在。而他们,为了区区五毛钱,竟然在肆意侮辱这样一位历史的亲历者、见证者?
这让他们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和后怕。
直播间真正的粉丝和路人们,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情也是复杂难言。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怕了?(粉丝a,气愤未消)】
【虽然但是为了五毛钱就颠倒黑白,也是可悲。(路人a,略带怜悯)】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老爷子肯定也不希望我们一直纠缠。(粉丝b,心态平和)】
【这本笔记本太珍贵了,老爷子您一定要好好保管啊!(粉丝c,关注点转移)】
【这才是真正的“爷青回”!跨越百年的课堂!(网友感慨)】
李然太爷爷看着屏幕上那些慌忙道歉、急于逃离的言论,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被污蔑后的愤怒,只是轻轻地、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他对着镜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年轻人,找些正经事做吧。挣踏实钱,睡安稳觉。”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这句话却比任何斥责都更有力量。
李然一扫屏幕,看着屏幕上那条【老爷子,李先生给您记录的内容上,用红笔批示的密密麻麻的见解,您当年一定是李先生得意门生吧!】的弹幕。
李然脸上那份一贯的从容平和,罕见地被一丝属于年轻时代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神采所取代。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的皱纹也仿佛染上了光彩,像是回到了那个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