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宋佳，林辰没有直接回家。
他把车开到京城西郊的一处僻静路段，熄火，点了根烟。
车窗外是连绵的槐树，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影子。
手机震动。
陈峰：
【辰哥，查到了。死者叫张卫国，原本是侯家的账房先生，专门负责走私账目。
半个月前突然失踪，侯家以为他卷钱跑了，还在到处找人。】
林辰眯起眼睛，烟雾在车厢里缓缓升腾。
账房先生？
这就说得通了。
侯家据点被端，肯定要找替罪羊。
张卫国知道太多，活着就是隐患。
但问题是——谁杀的他？
陈峰：【还有个细节。张卫国的尸体是在朝阳区一个废弃仓库发现的，那地方三不管，监控早就坏了。但我找人调了周边的路口监控，发现案发前两天，有辆黑色商务车在附近出现过三次。】
陈峰：【车牌是套牌，但我认出了车型——宾士威霆，侯家常用的那款。】
林辰深吸一口烟，眼神冷了下来。
所以，是侯家内部清理门户。
但为什么要把尸体留下来？
还故意做得那么“专业”，像是在模仿某种手法
林辰突然想到什么，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
【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在打听我的行事风格。】
陈峰：【明白。】
林辰掐灭烟头，发动车子。
侯剑这孙子，是想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真他妈够阴的。
第二天上午，林辰照常去广告公司打卡。
刚坐下，赵磊就端著杯咖啡凑过来：
“辰哥，昨晚喝得爽不爽？我看宋姐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对，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林辰打开电脑，随口敷衍，
“她就是工作压力大，我劝了两句。”
“哟，辰哥还会劝人？”赵磊夸张地摸了摸林辰的额头，
“没发烧吧？”
林辰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滚蛋，少贫嘴。”
赵磊嘿嘿一笑，压低声音：
“对了，我听说最近京郊那边不太平，好几个走私窝点被端了。咱们公司那个客户，不就是做进口面料的吗？会不会受影响？”
林辰瞥了他一眼：
“你消息挺灵通啊。”
“那是，我这人就是耳朵尖。”
赵磊得意地挑了挑眉，
“不过说真的，这次查得挺严，听说上面有大人物盯着。”
林辰没接话，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赵磊见他不搭理自己，耸耸肩走了。
林辰打开邮箱，里面躺着几封未读邮件。
其中一封是苏晴发来的，标题是【新品发布会邀请函】。
他点开，扫了一眼。
发布会定在下周五，地点在国贸的某个五星级酒店。
苏晴在邮件里特意强调：【记得来，我给你留了席位。】
林辰嘴角勾起一抹笑，回了个【收到】。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爷爷发来的微信：
【小兔崽子，周末回来吃饭，你大伯也在。】
林辰愣了一下。
大伯也在？
这老爷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他回了个【好】，顺手给陈峰发了条消息：
【周末我去爷爷家，你盯着点侯家那边，有动静立刻通知我。】
陈峰：【明白。】
周末如约而至。
林辰开着那辆破捷达，晃晃悠悠地驶进部队大院。
门口的哨兵敬了个礼，林辰摆摆手，把车停在老宅门口。
刚推开院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爽朗的笑声。
“老头子，你这酒藏得越来越深了，是不是怕我偷？”
林辰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大伯林卫国。
他走进院子，果然看到大伯正坐在石桌旁，跟爷爷下棋。
“大伯。”林辰走过去打招呼。
林卫国抬起头，目光在林辰身上扫了一圈：
“哟，小辰来了？最近在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混日子呗。”
林辰笑嘻嘻地拉开椅子坐下，
“大伯，您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回来看看老爷子。”
林卫国落下一子，瞥了林辰一眼，
“听说你最近挺活跃？”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大伯，您这话我听不懂。我能有什么活跃的？每天上班下班，规规矩矩。”
“是吗？”林卫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
爷爷林老司令放下棋子，抬头看着林辰：
“小辰，去书房把那瓶茅台拿出来，今天咱们爷仨喝一杯。”
“得嘞！”林辰立刻站起来，屁颠屁颠地往书房跑。
推开书房的门，一股淡淡的书香味扑面而来。
林辰轻车熟路地走到书柜旁边，伸手摸向最上层的暗格。
就在他的手指刚碰到酒瓶的瞬间——
“又来偷酒？”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林辰的手僵在半空中，缓缓转过身。
林卫国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眼神带着几分玩味。
“大伯”林辰干笑一声,
“我这不是偷,是拿。爷爷让我拿的。”
“是吗？”林卫国走进来,从林辰手里接过酒瓶,
“那为什么你手里还拿着两瓶？”
林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顺了一瓶。
“这个这个是给我爸的。”林辰硬著头皮解释,
“您也知道,我爸最近工作压力大,想喝点好酒放松放松。”
“哦？”林卫国挑了挑眉,“那你自己呢？不顺一瓶？”
林辰讪讪地笑:“大伯,我哪敢啊。”
林卫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酒,塞进林辰手里:
“拿着,这瓶是给你的。”
林辰愣住:“大伯,这”
“别墨迹。”林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这些年在外面,我和你爷爷都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有数。”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严肃:
“不过,有些事该收手就收手,别玩过火了。”
林辰心里一紧,面上却依旧笑嘻嘻:
“大伯,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林卫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走出书房。
林辰站在原地,握着手里的酒瓶,沉默了很久。
大伯知道了？
不,不可能。
如果真知道,他不会只是点到为止。
林辰深吸一口气,把酒瓶藏进怀里,走出书房。
院子里,爷爷和大伯已经摆好了酒菜。
“来来来,坐下喝。”
爷爷招呼著。
三人围坐在石桌旁,爷爷亲自开了酒,给每人倒了一杯。
“小辰,你和苏家丫头相处的怎么样了?”
爷爷端起酒杯,笑眯眯地问。
“就那样呗。”林辰回答道。
“那姑娘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强势。”林辰想了想,如实回答。
爷爷哈哈大笑:“强势好啊,能管得住你。”
林卫国也笑了:“小辰,男人要有担当。既然选择了,就要负责到底,别学你爸那样,整天被你妈收拾。”
林辰哭笑不得:“大伯,我爸要是听到这话,估计得跟您翻脸。”
“翻就翻,我还怕他?”林卫国不屑地哼了一声。
三人边喝边聊,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就在这时,林辰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是陈峰发来的紧急消息:
【辰哥,侯家有动作了。他们的人今天下午去了宋佳家附近,好像在踩点。】
林辰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两下:
【盯紧了,别让他们靠近。】
陈峰:【明白。】
“怎么了?”
爷爷注意到林辰的表情变化。
“没事,公司有点急事。”
林辰收起手机,端起酒杯,
“来,爷爷、大伯,我敬你们。”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林辰放下酒杯,眼神变得冰冷。
侯剑,你他妈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大伯。”林辰突然开口。
“嗯?”
“如果有人想动我身边的人,我该怎么办?”
林卫国放下酒杯,盯着林辰的眼睛:“那就让他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能动的。”
林辰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森冷:“我明白了。”
爷爷看着两人,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口。
夕阳西下,院子里的槐树投下长长的影子。
林辰坐在石桌旁,眼神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