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烟头里的铁证(1 / 1)

红河村。

知青点的大门此刻虚掩著。

院子里也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去上工了。

只有东厢房里传出收音机咿咿呀呀唱样板戏的声音。

陈才走到东厢房门口。

他没敲门。

抬脚就是用力一踹。

“砰!”

两扇薄木板门狠狠撞在墙上,灰尘簌簌往下掉。

屋里炕上躺着一个人,正翘著二郎腿哼著曲儿。

被这动静一吓,那人直接从炕上滚了下来。

正是刘峰。

他手里还夹着半截香烟,烟灰掉了一身,把衬衫烫了个黑窟窿。

刘峰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衣服上的火星子,抬头一看是陈才,脸立马拉了下来。

“陈才?你疯了?想拆房子啊!”

他站直了身子,把领口的扣子系好,摆出一副点长的架子。

“私闯民宅,破坏公物,我看你是要把牢底坐穿!”

苏婉宁跟在陈才身后,脸色发白,手紧紧抓着衣角。

赵算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扶著门框大喘气。

“哎呦慢点这是干啥”

陈才没搭理赵算盘,两步跨进屋。

他从兜里掏出那个在仓库墙角捡到的烟头。

抬手一甩。

烟头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落在刘峰脚边的地上。

“解释解释。”

陈才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刘峰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烟头,眼皮跳了一下。

那是“大生产”牌的过滤嘴。

他下意识地把手里还燃著的半截烟往身后藏。

“解释什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刘峰脖子一梗,眼神往赵算盘那边飘。

“赵会计,你看看,这就是陈才的态度!无缘无故跑到知青点来撒野,你管不管?”

赵算盘擦了把汗,看了看陈才,又看了看刘峰。秒漳劫暁说惘 哽辛醉筷

“那个陈才啊,有话好好说,扔个烟头是啥意思?”

陈才指了指刘峰背在身后的手。

“把你手里的烟拿出来。”

刘峰往后退了一步。

“凭什么?这是我的私人物品!”

陈才站起来。

他比刘峰高出半个头,身板也壮实得多。

这一站起来,阴影直接罩住了刘峰。

“我让你拿出来。”

声音不大,但透著一股子冷气。

刘峰腿肚子有点转筋。

他想起上次陈才拿枪指着他的样子。

他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出来。

两根手指间,夹着半截没抽完的烟。

黄色的过滤嘴,上面印着红色的“大生产”三个字。

和地上的那个烟头,一模一样。

陈才捡起地上的烟头,捏著两个烟嘴,举到赵算盘眼前。

“赵会计,大生产。全村除了这位刘大点长,还有谁抽得起?”

赵算盘凑近了看。

还真是一样。

这年头,两毛钱一包的烟,一般社员过年都不一定舍得抽。

“这”

赵算盘看着刘峰,脸色有点变了。

“刘峰,你去过仓库?”

刘峰脸色涨红,还在嘴硬。

“我抽这烟怎么了?我去过仓库又怎么了?我去检查工作不行吗?我是知青点长,关心集体财产有错吗?”

“关心集体财产?”

陈才冷笑一声。

“那你关心到把仓库后窗户撬开?关心到把钢镐带回自己被窝里?”

“你胡说八道!谁撬窗户了?谁拿钢镐了?你这是血口喷人!”

刘峰跳着脚大喊,唾沫星子乱飞。

“我要去公社告你诽谤!苏婉宁自己把镐弄丢了,想赖在我头上?没门!”

苏婉宁气得浑身发抖,指著刘峰:“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赖!”

“我无赖?证据呢?就凭个烟头?我扔在仓库门口的不行啊?”

刘峰越说越来劲,觉得自己占了理。

陈才没跟他废话。

他转身,直接走向刘峰的床铺。

那是一张木板搭的床,下面塞著几个破箱子和乱七八糟的杂物。

“你要干什么!这是我的床!你敢乱翻!”

刘峰慌了,冲上来要拦。

陈才反手一推。

刘峰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推出去两米远,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才弯腰,一把掀开床单。

床板下面,靠墙的最里侧,塞著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片。

刘峰看见那个麻袋片,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

陈才伸手把麻袋片拽出来。

沉甸甸的。

“哗啦”一声。

麻袋片抖开。

一把崭新的钢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镐头上还抹著防锈油,在阳光下锃亮。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赵算盘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苏婉宁捂著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陈才一脚踩在镐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刘峰。

“刘点长,这就是你说的没拿?”

刘峰哆嗦著嘴唇,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汗珠子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

“赵会计。”

陈才转头看向赵算盘。

“盗窃集体财物,破坏冬修水利,意图陷害革命同志。”

他每说一条,赵算盘的脸皮就抖一下。

“这几条罪名加起来,够不够送去公社保卫科吃几年牢饭?”

赵算盘回过神来。

证据确凿,这事儿捂不住了。

他必须得把自己摘干净。

“刘峰!你个混账东西!”

赵算盘冲过去,对着刘峰的大腿就是一脚。

“我说你怎么鬼鬼祟祟地跟我打听仓库的事!原来是你偷的!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刘峰抱着腿惨叫:“赵叔赵叔你听我解释我就是想吓唬吓唬苏婉宁没想真偷”

“吓唬?”

陈才冷哼一声。

“要不是我今天找过来,这屎盆子是不是就扣死在婉宁头上了?到时候她被批斗,被游街,也是你一句吓唬能解决的?”

这句话说得太重。

赵算盘听得后背发凉。

这要是真把苏婉宁逼出个好歹,陈才这个煞星还不得把大队部给拆了?

“送公社!必须送公社!”

赵算盘为了表态,嗓门喊得震天响。

“我去叫民兵连长来绑人!”

刘峰一听要送公社,彻底吓破了胆。

这年头,有了盗窃集体财产的污点,档案就全黑了,回城想都别想,还得去劳改农场。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陈才脚边,伸手想抓陈才的裤腿。

“陈才!陈才爷爷!我错了!我真错了!”

陈才嫌恶地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针对你们!求求你别送我去公社!只要不去公社,让我干什么都行!”

刘峰一把鼻涕一把泪,哪还有刚才那副嚣张样。

陈才低头看着他。

眼神像是在看一条癞皮狗。

他本来也没打算真把刘峰送走。

把人送走了,以后谁给他当挡箭牌?谁在前面吸引火力?

留着这个把柄在手里,刘峰以后就是他的一条狗。

“不去公社也行。”

陈才慢悠悠地开口。

刘峰猛地抬头,眼里全是希冀。

“钢镐是你‘借’去修路忘了还。”

陈才踢了踢地上的镐。

“苏婉宁同志为了找这把镐,担惊受怕,精神损失费怎么算?”

“我赔!我赔!”

刘峰手忙脚乱地去翻自己的枕头套。

从里面掏出一卷毛票,还有几张粮票。

“这是我这月剩下的钱,一共十二块三毛,还有五斤粮票,都给你们!都给婉宁同志!”

他双手捧著钱,举过头顶。

陈才接过钱,数都没数,直接塞进兜里。

“还有。”

陈才指了指赵算盘。

“赵会计今天跑这一趟也辛苦了。”

赵算盘一听还有自己的份,眼珠子亮了一下,刚才那股正义凛然的劲儿稍微收了收。

刘峰咬著牙,又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大团结。

“赵叔,这这是您之前借给我的,我现在还您。”

赵算盘假模假样地推辞了一下,顺手就把钱揣进怀里。

“行了,看在你也是初犯,又是为了‘修路’,这次就给你个机会。”

赵算盘拿了钱,话锋立马转了。

陈才弯腰,捡起那把钢镐。

“记住了,刘大点长。”

他凑到刘峰耳边,声音压得很低。

“以后见到婉宁,把尾巴给我夹紧了。再有下次,我就不是踹门,是踹断你的腿。”

说完,他直起身,扛起钢镐。

“婉宁,回家。”

苏婉宁深吸一口气,擦干眼角的泪痕。

她看都没看地上的刘峰一眼,跟在陈才身后,挺直了腰杆走了出去。

阳光正好照在门口。

刘峰瘫在地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拳头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指甲缝里全是灰,却感觉不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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