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那兴奋的小模样，林福来和李秀兰都笑了起来。林建国在一旁吧嗒著旱烟，挥挥手：“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就行，看着点五丫，别磕著碰著。”
“哎，知道了爹。”
林福来给五丫重新穿好鞋，整理了一下衣服，自己也换了身干净的旧衣裳。他没有背那个显眼的竹篓，而是找了个大小适中的布袋子斜挎在身上。准备妥当，他一把将迫不及待的五丫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结实的臂弯里，跟父母道别后，便踏上了通往县城的土路。
五丫到底是孩子，出了村子，看什么都新鲜。看到路边的野花要指给大哥看，看到飞过的蝴蝶要兴奋地大叫，小嘴叭叭地问个不停。林福来耐心极好，一一解答，时而逗得她咯咯直笑。兄妹俩一路欢声笑语，倒也不觉得路途漫长。
来到供销社门口，时间尚早，供销社也刚刚开门，门口没什么人。林福来左右飞快地扫视了一眼，确认无人注意，他心念微动。
下一刻，他挎著的那个原本轻飘飘的布袋子，瞬间变得沉甸甸。里面赫然多了六只被捆住双脚、羽毛鲜艳还在微微挣扎的野鸡，以及六尾用草绳穿过鳃部、鳞片闪著银光、尾巴还在有力甩动的鲜活大鲤鱼！野鸡的咕咕声和鲤鱼拍打尾巴的轻微“啪啪”声，在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林福来面不改色，轻轻拍了拍布袋，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背带，然后抱着五丫，神态自然地迈步走进了供销社。
供销社里，李姐正在用鸡毛掸子掸著柜台上的灰尘，大壮则在整理著货架。听到脚步声，李姐抬起头，当看到进来的是林福来，以及他怀里那个睁著大眼睛、好奇打量四周的小丫头时，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哎哟！福来来啦！今天还带着小妹妹一起来了？”李姐放下鸡毛掸子，绕过柜台迎了上来，目光慈爱地落在五丫身上，“这就是你家那个最小的五丫头吧？长得可真水灵，看这大眼睛，真招人稀罕！”
她这一嗓子，也惊动了里面正在对账的王主任和大壮。王主任放下手里的钢笔，大壮也停下了手里的活，两人都笑着走了过来。
“福来兄弟，今天咋有空过来？还带着这么个小宝贝儿？”大壮憨厚地笑着，伸手想摸摸五丫的头，又怕自己手糙，讪讪地收了回去。
王主任更是笑容满面，他看着五丫，眼神里带着长辈的温和，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用彩色玻璃纸包著的水果糖，塞到五丫的小手里，语气格外和蔼：“来，小丫头，叫啥名儿啊？爷爷给你糖吃！”
五丫看着手里花花绿绿的糖纸，又看看眼前这个笑得一脸褶子的爷爷，有些害羞，把小脸埋进了大哥的颈窝里，但还是小声地、含糊地说了句：“谢谢爷爷我叫晓红”
“哎！晓月，好名字！”王主任乐得见牙不见眼，又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瓶橙黄色的汽水，用起子“啵”地一声打开，递到林福来面前，“来，福来，给丫头喝这个，城里娃娃都爱喝这个，甜滋滋的，带气儿，好玩儿！”
五丫看着那冒着气泡的橘黄色液体，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怯生生地看向大哥。林福来笑着点点头，接过汽水，小心地喂她喝了一小口。五丫被那新奇的口感和甜味刺激得眼睛一亮，小嘴巴咂巴咂巴，立刻爱上了这个味道，抱着瓶子不肯撒手了，小口小口地喝着，那满足的小模样，逗得在场几人都笑了起来。
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家里情况，王主任的目光才落到林福来那个沉甸甸的布袋上，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精光，压低声音笑道：“福来啊，今天来是不是又给王叔送‘硬货’来了？”
林福来笑着点点头，也不废话，将布袋子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后解开袋口，将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当看到那六只精神头十足、羽毛斑斓的野鸡，和六尾活蹦乱跳、鳞片完整的大鲤鱼时，王主任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好家伙！野鸡！还是活的！这鲤鱼啧啧，看看这个头，这鲜活劲儿！福来！你小子真是神了！这才几天没见，又弄到这么多好东西！哈哈哈！太好了！”
李姐和大壮也凑过来看，脸上都写满了惊喜。这年头，活野鸡和如此鲜活的大鲤鱼，那可是有钱都难买的顶尖食材！光是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趁著王主任沉浸在喜悦中，林福来凑近他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悄声问道：“王叔，这些您和李姐、壮哥分分，应该够意思了。另外我这儿还有点更‘硬’的货，不知道您个人能不能吃下？”
王主任正美着呢，闻言下意识地问：“更硬的？啥货？你尽管说！”
林福来吐出三个字：“野猪肉。”
“野野猪？！”王主任浑身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化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他一把抓住林福来的胳膊，力气大得让林福来都微微皱眉，声音因为激动而压得极低，却带着颤抖：“你你说真的？！野猪？！多大的？！在哪儿？！”
林福来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好笑，连忙道：“王叔，您别激动。是真的野猪，个头不小。我就是想问问，您个人大概能吃下多少？我好心里有个数。”
谁知道，王主任根本不管什么“多少”，他大手用力一挥，仿佛要将所有阻碍都扫开，斩钉截铁、豪气干云地说道：“吃下多少？福来！你有多少我要多少！甭管是半头还是一头，只要你敢弄来，你王叔我就绝对能吃得下！骨头渣子都不带剩的！”
林福来闻言，额头上不禁垂下几道黑线。好家伙，这口气也太大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王叔，您误会了。我现在手头上就有一头处理好的野猪，您要是都能要，我就直接都卖给您了。要是吃不下那么多，我就再想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