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子恢手里的石头还在火光下闪著冷光。信悟盯着它看了几秒，伸手接过。石头表面有一层细密纹路，像是被高温烧过又冷却的痕迹。他用指甲刮了一下，掉下一小块碎屑。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他说，“是被人处理过的。”
完颜雪靠在岩壁上没动，但睁开了眼。她的骨杖横放在腿上，顶端微微发烫。刚才那股震动从石头靠近就开始了，现在还没停。
胡月娥耳朵动了动，不是听外面，是听洞里。七个人呼吸节奏不一样，但她能分清谁在憋气，谁在装睡。信悟说话时，柳风蓝的手指蜷了一下。
白小玖正给黄媚娘换药。绷带解开一半，伤口边缘的紫黑色已经蔓延到肩膀。她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信悟：“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信悟没直接回答。他把石头放在地上，掏出一张符纸盖住。符纸立刻变黑，边缘卷曲起来。
“道家制符靠的是天地灵气。”他说，“这张是基础清秽符，遇到邪气会显色。但它不该烧得这么快。”
灰子恢蹲下来，手指碰了碰冒烟的符纸：“所以这块石头有毒？”
“不只是毒。”信悟摇头，“它是载体。病毒通过空气传播，但这种矿石能让病毒稳定存在，甚至增强效果。”
黄媚娘冷笑一声：“难怪我看到的黑花能活下来。普通植物早该死了。”
胡月娥接话：“我也闻到了。以前尸臭是腐烂味，现在混著铁锈和烧头发的味道。这不是化学变化，是灵体渗出的气息。”
柳风蓝睁开眼：“你是说，我们打的僵尸，其实已经被灵异污染了？”
“准确说，是双重污染。零点看书 更辛醉哙”信悟指著石头，“生物层面被病毒感染，精神层面被某种意识影响。它们不是失控的人类，而是新物种。”
洞里安静了几秒。
白小玖突然站起来，走到角落打开药箱。她翻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一点暗紫色液体。
“这是昨晚那只狐狸的血。”她说，“我取样了。正常动物血液暴露空气会氧化变红，但它一直在变深，到现在都没凝固。”
她把瓶子举到火光前。液体表面泛著一层金属光泽，像油膜一样流动。
完颜雪缓缓起身，拿起骨杖走过来。她把骨杖尖端靠近瓶子，三秒后，骨杖发出低频震动，杖身刻痕亮起微弱红光。
“祖灵警示。”她说，“这不是单纯的病。它在吸收周围能量，包括灵力。”
灰子恢猛地抬头：“就像我在地下听到的声音！那种节奏不是说话，是在吸收什么东西！”
信悟眼神一紧：“你说你听过声音？什么时候？”
“第一次挖到陨石碎片的时候。”灰子恢回忆，“三十米深，通道尽头有扇石门。门缝里传出声音，像是很多人一起念经，又不像人声。我贴墙听了十几分钟，出来后耳朵流血。”
胡月娥皱眉：“那你为什么不说？”
“说了也没人信。”灰子恢低头，“而且我当时以为是幻觉。”
“不是幻觉。”完颜雪打断，“萨满古训提过‘地喉’。大地有脉络，某些节点会开口发声。如果陨石砸穿了这些节点，就会释放封存的东西。”
柳风蓝忽然站起身，扶著墙走到中间：“所以僵尸不是偶然出现的？是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主动扩散病毒？”
“不一定是‘人’。”信悟纠正，“可能是某种机制。陨石本身就是触发器，一旦破裂，就开始执行预设程序。”
白小玖脸色变了：“你是说，这场灾难是设计好的？”
没人回答。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到地上。
信悟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画了个圈：“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可以分成三块。”他画了三个区域，“第一，物理现象：陨石坠落、病毒传播、丧尸化；第二，生物异常：动物血液腐蚀、植物变异、气味改变；第三，灵异表现：骨杖感应、地底声音、黑花吸气。”
他顿了顿：“这三件事看似无关，但发生时间和地点高度重合。说明背后有统一源头。”
胡月娥问：“你觉得源头是什么？”
“两种可能。”信悟说，“一是高等文明留下的武器系统，通过病毒和灵力双重控制生命形态；二是某个沉睡的灵体被唤醒，陨石只是封印的外壳。”
黄媚娘嗤笑：“你是道士还是科幻作家？”
“现实已经变了。”信悟看着她，“你见过会吸气的花吗？我小时候背《道德经》，从来没写过‘僵尸用电磁符咒防御雷击’这一条。”
柳风蓝点头：“昨天我砍一只丧尸，刀下去没血，伤口喷出黑雾。那雾碰到雷符直接爆炸。这不是自然现象。”
白小玖补充：“我还发现受伤的人恢复速度变慢了。以前轻伤三天愈合，现在要一周，而且容易感染。”
完颜雪闭眼感应片刻：“祖灵传达的画面越来越混乱。以前能看到祖先狩猎、祭祀，现在全是黑影和尖叫。他们也在受影响。”
灰子恢突然站起来：“我知道那扇门在哪。我可以带你们下去。”
“你疯了？”黄媚娘瞪眼，“下面有东西在活动！”
“正因为有东西在活动，才必须去。”灰子恢坚持，“我是灰仙后裔，对地脉比你们敏感。我能感觉到能量流向。那扇门不是终点，是中转站。”
信悟沉默几秒：“我们现在缺的不是行动方案，是理论支撑。如果不去搞清楚陨石的本质，下次遇到更强的敌人还是会输。”
胡月娥冷冷道：“你以为开会就能打赢？”
“开会打不死人，但能少死人。”信悟直视她，“你宁愿一头撞进未知区域，也不愿多想五分钟？”
胡月娥没说话。
柳风蓝忽然开口：“我可以作证。昨天战斗时，有只丧尸的动作像在跳舞。不是抽搐，是规律性摆动，跟黄媚娘施法时的节奏差不多。”
黄媚娘一愣：“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柳风蓝摸出手臂上的伤，“它攻击前先转了半圈，右手抬高，左手压低，像在行礼。然后才扑过来。”
白小玖倒吸一口气：“我见过类似情况。救治的病人中有三个做过同一个梦：站在黑花中间，听着地底声音唱歌。”
完颜雪猛然抬头：“祖灵警告过‘音噬’。古老传说里有种邪灵，靠声音吞噬灵魂。它不杀人，让人自己走进地底，变成它的养料。”
洞里温度仿佛降了几度。
信悟盯着地上的石头看。它还在发光，亮度没有减弱。
“我们一直以为丧尸是最高威胁。”他低声说，“但可能错了。丧尸只是中间产物。真正危险的是那个能操控它们的东西。”
灰子恢点头：“我挖通道时发现过尸体。不是村民，穿着旧式军装，手里握枪。他们不是被咬死的，是集体自杀。墙上用血写着一句话。”
“什么话？”胡月娥问。
“开门迎主。”灰子恢说，“七个字，重复写了二十多遍。”
火堆又响了一声。
白小玖的手抖了一下，药瓶差点掉落。
信悟慢慢站起身，走到洞口边缘。外面抓痕依旧清晰，指向北方深处。他知道那只逃跑的丧尸去了哪里。
也知道了它要带谁回来。
“我们必须创建应对框架。”他说，“不能再靠临时反应。从现在开始，所有异常现象都要记录、分类、分析。”
完颜雪拿出一块兽皮铺在地上：“萨满有记事传统。我可以把感应到的信息刻下来。”
白小玖翻出笔记本：“我会整理病理数据。”
胡月娥冷著脸：“我负责外部警戒，发现异常立刻通报。”
柳风蓝看了眼手臂：“战斗模式也要更新。不能只靠蛮力，得研究丧尸行为规律。”
黄媚娘叹气：“我虽然不信这些，但我可以提供山林里的异象位置。”
灰子恢蹲回角落，拿着伴生矿反复查看：“我会回忆地下结构，标记危险区域。”
信悟最后看向所有人：“我们的目标不变：活下去，找到真相。但现在的方法要改。不是逃，是查。”
他话音刚落。
灰子恢手里的石头突然震动。
表面裂开一道缝。
一缕黑烟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