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着赵德胜的离去，一同消散在空气里。
苏清寒还跪在地上。
她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木雕，保持着那个屈辱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只脏脚丫子从她眼前猛地抽走。
“行了，老狐狸走了，别演了。”
秦明那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苏清寒猛地抬头。
秦明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的痴傻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嫌弃。
他掸了掸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
“今天的表演，给你打个及格分吧。”
“知道流眼泪了，算是有进步。就是哭得太假，跟死了爹一样，下次走点心，记得带上情绪。”
【叮！
【叮！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绷断了。
“你去死！”
苏清寒尖叫一声，将手里的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秦明的心口狠狠扔了过去！
那柄灌注了她全部愤怒的匕首，却被秦明轻描淡写地用两根手指夹住了。
匕首的尖端，离他的胸口，只有不到半寸。
“又来？”
秦明皱起了眉，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说了多少次，别乱丢东西。万一砸到墙角的花花草草怎么办？”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气得浑身发抖的苏清寒，撇了撇嘴。
“怎么？输不起啊？”
苏清寒被他这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秦明不再理她。
他拿着那柄名为“断愁”的匕首，在手里掂了掂。
入手冰冷，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
“断愁这名字倒是不错。”
他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拂过漆黑的刀身。
“就是不知道，姬无双是想让你断我的愁，还是断你自己的愁。”
秦明心中一动，发动了系统的技能。
【虚妄之眼，开启！】
瞬间，眼前的匕首在他眼中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无数道细微的符文在刀身内部流转，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恶毒的阵法。
【叮！检测到物品“断愁”（伪）！】
【真实名称：子母连心刃（子刃）】
【效果：此刃与母刃（姬无双持有）相互感应。当子刃持有者对指定目标（宿主：秦明）产生强烈且持续的杀意时，母刃会发出警示，并将杀意的位置与强度实时反馈给母刃持有者。】
【备注：只要你想，我就知道。】
秦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好家伙。
我直呼好家伙！
这哪是送刀？
这他妈是送了个实时监控的探头啊！
姬无双这疯婆娘，根本就没信过他！
这哪里是阳谋，这分明是在给苏清寒定kpi考核。
考核她每天想杀自己的次数和强度。
这要是哪天苏清寒想杀自己的念头不够强烈，kpi不达标，那疯女人怕是又要想别的法子来折腾他们了。
秦明抬起头，看向还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苏清寒，眼神变得极其危险。
“苏清寒，看来我之前跟你说错了。”
他一步步走到苏清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姬无双给你这把刀，不是让你选杀不杀我。”
苏清寒不明所以地抬起头，那双哭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和迷茫。
秦明蹲下身，将那柄冰冷的匕首，重新塞回她的手里。
然后，他握住她的手，将锋利的刀尖，再一次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她是要看，你每时每刻，到底有多想杀我。”
苏清寒的身体僵住了。
“你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
秦明握着她的手，又用力往前送了送，锋利的刀尖已经刺破了他的外衣。
“这把刀，是个监视器。你拿着它，只要你对我起了杀心，姬无双那边立刻就能收到信号。你越想杀我，她就越放心。”
苏清寒的瞳孔猛地收缩，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匕首，又看看秦明。
一股比刚才修脚指甲时还要深沉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放在戏台上供人观赏的猴子。
她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恨意，都成了姬无双取乐的玩物。
那个女魔头，她不仅要掌控她的身体，还要玩弄她的灵魂！
“你看，那个疯女人，她根本不信任你。”
秦明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
“她把你当成一条狗，一条随时可以利用，也随时可以杀掉的狗。”
“她今天可以给你这把刀，让你来监视我。”
“明天，她就可以给别人一把刀，再来监视你。”
秦明松开手，站起身。
“在这个皇宫里，除了我，你谁也信不了。”
“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活路。”
苏清寒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手里的匕首重若千斤。
秦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碎了她最后一点幻想和尊严。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事实就摆在眼前，残酷，且血淋淋。
“想活命吗？”
秦明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清寒麻木地抬起头。
秦明冲她勾了勾手指，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坏笑。
“想活命，以后就乖乖听话。”
“现在，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学。”
他指了指自己。
“叫夫君。”
苏清寒的嘴唇动了动，那两个字像是烙铁，烫得她说不出口。
“怎么？叫不出口？”
秦明眉头一挑。
“看来刚才给你定的三条规矩，你是一点没往心里去啊。”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什么叫‘霸王硬上弓’，什么叫‘搜魂术’？”
苏清寒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褪。
“你”
“我什么我？”
秦明不耐烦地打断她。
“苏清寒，我没时间跟你玩这种小女儿家的情调。你要么配合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活下去，要么我现在就成全你，让你去死个痛快。”
他伸出两根手指。
“给你两个选择。”
“一，现在就用这把刀捅死我。然后姬无双会把你当成英雄，赏你一杯毒酒，让你给我陪葬，成就一段‘贞洁烈女’的佳话。”
“二，叫声夫君来听听。”
秦明咧嘴一笑。
“叫得甜一点，我就告诉你，怎么利用这把刀，反过来骗过那个疯女人。”
“你你说的是真的？”
苏清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颤抖，那双绝望的眼睛里，终于透出了一点点光。
“废话。”
秦明翻了个白眼。
“我像是那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人吗？”
苏清寒死死咬着嘴唇，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无耻，卑鄙，霸道，却又总能在绝境中找到那唯一的生机。
屈辱。
不甘。
但她更想活下去。
过了许久，她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