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毫无保留地洒进房间,驱散了昨夜残留的阴冷与诡异。
也照亮了赵铭虽然苍白却已焕发生机的脸庞,以及张金龙、赵银虎同样逐渐恢复血色的面容。
生命的气息,重新在这间奢华的卧室里流淌。
赵天雄看着儿子虚弱却清明的眼神,心中那块压了一夜的大石终于彻底落地。
他走到床边,再次用力拍了拍赵铭的肩膀,这次力道轻柔了许多,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只是眼底深处仍残留着后怕与庆幸。
“臭小子,这次可真把你老子我吓得不轻。
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赵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依旧沙哑。
“爸,我没事……
就是浑身没力气,像跑了场马拉松,还……
好像做了个很长很可怕的噩梦。”
赵铭下意识地看向安静站在窗边的邹临渊,那个噩梦的最后,是这抹清冷的身影和父母撕心裂肺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萧雅则坐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不肯放,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却是喜悦的泪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铭宝,你饿不饿?
渴不渴?
妈让人给你炖了燕窝粥,一直温着呢!
还有参汤!
得好好补补,瞧这脸色……”
她絮絮叨叨,将一位母亲全部的关爱和失而复得的庆幸都倾注在言语和行动里。
王虎挠了挠头,看着这一幕,憨厚的脸上也露出笑容,他对赵铭道。
“铭子,你是不知道,昨晚可把俺和渊哥急坏了!
那地方邪性得很,你也是,没事拔人家碑干什么?”
他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赵铭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和羞愧,低声道。
“我……
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那石碑碍眼,心里一股邪火……
虎子哥,这次多亏你和渊哥了。”
他这声虎子哥叫得自然而然。
经过这次生死劫难,王虎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不同,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跟在渊哥身边。
赵铭在想,等有时间,他再去问吧!
毕竟现在自己的伤还没有好,还是等自己的伤养好之后,有时间再问吧!
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机会!
“知道就好!以后可长点心吧!”
王虎嘿嘿一笑,也不多说。
这时,赵天雄的目光再次转向邹临渊。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救了自己儿子性命的年轻人。
晨光中,邹临渊依旧穿着那身鹅黄色的道袍,身姿挺拔,侧脸线条清晰而平静。
但细看之下,赵天雄这位阅人无数的商界巨擘,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邹临渊的脸色比昨夜更显苍白,不是病态,而是一种精力过度消耗后的倦色。
邹临渊那双总是平静深邃的眼眸深处,也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就连邹临渊周身那种令人心安的无形气息,此刻也似乎微弱、内敛了许多。
赵天雄心中了然。
昨夜那匪夷所思的招魂仪式,那精准操控的掌心雷霆,那与无形邪祟对抗的过程……
看似举重若轻,实则必定消耗巨大。
这绝非寻常医术或气功可比,而是真正触及了凡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层次。
施展这样的手段,不可能毫无代价。
他想起刚才周文柏院长激动之下开出的天价薪酬和荣誉头衔,心中不由暗叹那位老院长还是局限于世俗的认知。
对于邹临渊这样的人而言,金钱、地位、虚名,恐怕真的如浮云。
但他赵天雄行走商场、周旋各方数十年,深知一个道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人情债最难还,尤其是救命之恩。
邹临渊与铭儿是兄弟,有情分在,所以他肯来,肯出手。
但情分是情分,代价是代价,因果是因果。
若因为对方是兄弟,就坦然接受如此大的恩惠而不做任何表示,那不仅是不会做人,更可能让这份宝贵的兄弟情分和高人交情变味,甚至生出嫌隙。
真正的精明,不是算计得失,而是懂得在恰当的时候,用恰当的方式,了结因果,稳固关系。
念及此处,赵天雄不再犹豫。
他转身,对一直静候在门外的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
管家点头,迅速离开,片刻后便捧着一个造型古朴、通体黝黑、仿佛由某种特殊金属打造、边缘镶嵌着暗金色龙纹的精致小盒子走了回来。
赵天雄接过盒子,双手捧着,走到邹临渊面前。
他的态度郑重而诚恳,没有谄媚,没有炫耀,只有一种平等交易、真心酬谢的坦荡。
“临渊。”
赵天雄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昨夜之事,大恩不言谢。
铭儿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张金龙、赵银虎的命也是你救回来的。
这份恩情,我赵家铭记于心。”
他打开手中的黑盒,里面并非金银珠宝,也不是支票房产,而是一张通体漆黑、质感厚重、正面浮雕着一条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五爪黑龙的金属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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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片在晨光下流转着内敛而尊贵的暗芒,龙睛处似乎镶嵌着极细小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这是赵氏集团最高级别的至尊黑龙卡,不对外发行,仅限极少数与赵家关系最紧密的合作伙伴或恩人持有。”
赵天雄将卡片连同盒子一起递向邹临渊,解释道。
“持此卡,可在赵氏集团旗下所有产业。
包括但不限于酒店、商场、地产、餐饮、娱乐、乃至部分海外投资板块。
享受永久性的顶级待遇。
更重要的是,它附有一项特权。
每年拥有总额度一亿元以内的全额免付额度,可用于消费、抵扣、甚至部分应急周转。
超过额度的部分,也享受最高级别的优先与优惠。”
赵天雄顿了顿,看着邹临渊平静无波的眼睛,继续道。
“我知道,对你来说,金钱外物或许不值一提。
这张卡,也绝非用来购买你的救命之恩。
恩情无价。
这只是赵家,也是我赵天雄个人,一份实实在在的心意和谢礼。
你救了铭儿,消耗必然不小,此卡或许能为你日后行事提供些许方便,省去一些琐碎麻烦。
比如在江城,乃至全国许多地方,赵家的产业多少能提供一些便利。
请务必收下。”
赵天雄的话说得非常漂亮,既点明了卡片的珍贵和诚意,又刻意淡化了其酬金色彩,强调是心意和方便。
并且暗示理解邹临渊的消耗,这让赠与行为显得更加体贴和必要。
床上的赵铭看着父亲拿出那张传说中的至尊黑龙卡,眼睛微微睁大。
他知道这张卡的分量,整个赵家发出去的可能不超过五张,每一张都代表着赵家最顶级的友谊和承诺。
父亲将其送给渊哥,他丝毫不觉得过分,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没有渊哥,他现在已经是个活死人了,赵家就算有再多钱又有何用?
萧雅也连连点头,对邹临渊道。
“临渊,你快收下!
这是你叔叔和阿姨的一点心意!
你别推辞!
以后在江城,有什么事,需要什么,尽管用这卡!
跟阿姨千万别客气!”
王虎在旁边看得咋舌,他虽然不太懂商业,但赵氏集团旗下所有产业、每年一亿免付额度这些词他还是听得懂的。
这手笔,简直大得吓人!
不过转念一想,救了三条命,尤其是赵铭这条独苗的命,对于赵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而且看渊哥那苍白的脸色,昨晚肯定消耗极大,收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邹临渊的视线落在那张散发着尊贵与权势气息的黑龙卡上,停留了大约两三秒钟。
邹临渊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惊讶,没有贪婪,也没有故作清高的推拒。
仿佛那张承载着亿万财富和顶级特权的卡片,与一张普通的纸片并无太大区别。
然后,邹临渊伸出手,动作自然地从赵天雄手中的盒子里,拿起了那张黑龙卡。
没有道谢,没有客套,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多变化一分。
邹临渊只是看了看卡片正面那狰狞威严的黑龙浮雕,指尖在卡片冰凉的金属表面轻轻拂过,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随即,邹临渊便手腕一翻,将这张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卡片,随意地放进了自己那件鹅黄色道袍的内侧口袋里。
动作随意得就像放一张公交卡。
“嗯。”
做完这一切,邹临渊只对赵天雄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鼻音,算是表示知道了,收下了。
没有激动,没有推让,没有虚伪的客套。
平静,自然,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
赵天雄看到邹临渊如此干脆地收下,非但没有觉得对方见钱眼开或不够客气,心中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甚至涌起一股欣喜。
他怕的不是邹临渊收下厚礼,怕的是邹临渊坚决不收!
收下,意味着邹临渊认可了这种了结因果的方式,接受了赵家的谢意和这份联结。
这不仅仅是收下一张卡,更是收下了一份赵家的善意和一份若有若无的护身符。
从此,邹临渊与赵家之间,除了曾经的兄弟情分,又多了一层更实际、更稳固的利益关联。
这对赵天雄而言,意义重大。
这意味着,在未来可能的、赵家无法应对的超自然麻烦面前,他或许能凭借这份交情和这张卡,再次请动这位深不可测的年轻人。
而邹临渊的平静态度,更让赵天雄高看一眼。
不卑不亢,不喜不矜,这份定力,远非寻常年轻人能有。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拥有那样鬼神莫测的手段。
“好,好。”
赵天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连说了两个好字,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
他知道,这份救命之恩,用这种方式了结,是最妥当的。
既表达了足够的诚意和感激,又没有用庸俗的金钱去侮辱对方的能力和情分,更巧妙地建立了一条未来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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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雅也开心地笑了,觉得丈夫这事办得漂亮。
赵铭看着渊哥随手将那张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黑龙卡揣进兜里,心中感慨万千。
他想起几年前自己还曾因为家世而对渊哥隐隐优越,现在想来,何等可笑。
在渊哥那样的人面前,财富权势,恐怕真的只是过眼云烟。
能结交这样的人,才是赵家最大的幸运。
王虎则是咧了咧嘴,心想。
嘿,渊哥就是渊哥,啥大场面都hold住!
不过这张卡倒是真不错,以后跟渊哥出门,是不是也能蹭点光?
邹临渊将卡片收好,目光转向床上的赵铭,开口道。
“你魂魄初定,阴煞未清,还需静养七日。
这七日,正午时分,需在日光充足处静坐半小时,吸纳阳气。
子时之前必须入睡,卧室可摆放些朱砂、艾草,有驱邪安神之效。
我会给你留几张安神符,贴身放好。”
邹临渊的语气依旧是吩咐式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是,渊哥,我记下了!”
赵铭连忙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邹临渊又看向张金龙和赵银虎。
“你二人情况稍好,但也需注意,近期勿近水、勿夜行、勿食生冷。
多晒阳光。”
“是!多谢邹先生救命之恩!”
张金龙和赵银虎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被邹临渊摆手制止。
交代完这些,邹临渊似乎不打算再多留。
邹临渊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对赵天雄道。
“赵叔叔,此处事了,我与王虎便先回去了。
赵铭他们按我说的做,自可无碍。
若再有异状……”
邹临渊顿了顿。
“可来古玩街阴阳殿寻我。”
“阴阳殿?”
赵天雄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连忙道。
“好好,我记下了!
临渊,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不必。”
邹临渊摇头,直接转身朝门外走去,步伐稳定,却隐约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
王虎赶紧跟上。
赵天雄和萧雅一直将两人送到别墅门口,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晨光中的林荫道,这才收回目光。
“天雄,这张卡……送得值。”
萧雅轻声道。
“何止是值。”
赵天雄望着远方,目光深远。
“这是用一笔对我们来说不算伤筋动骨的钱,加上一张本就可有可无的特权卡,买下了铭儿一条命,买了张金龙赵银虎两条命,更是……
买下了未来可能救赵家于危难的一条路。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划算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