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教授的笔记本上:
1967年3月25日
……
周学忠抬起带有黄色瘢痕的手,从容不迫地向所有人展开。
这下证据确凿,仅剩的两名战士端起枪对准周学忠,老吴、老刘和我则纷纷质问:“你竟然要杀人灭口?”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自己也出不去了,想拉我们陪葬吗?”
老孙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且你使用炸药的目的,不仅仅是断我们的退路那么简单,黄色炸药还有剩余吧?你打算把它们用在遗迹深处,炸毁某种东西。你敢让我检查你的背包吗?”
面对老孙的咄咄逼人,周学忠冷笑一声:“哼,一切确如你所说,不愧是749局的人。低估你了,老孙。毕竟我们宗派和你所属的组织,在五百多年前,就已经交手!”
我感到匪夷所思,心想:“五百多年前”是什么意思?那时还是明朝初叶。
周学忠从刀鞘中慢慢抽出一把弯曲如羚羊角的长刀,说:“老孙,虽然你们的组织将我们宗派视若大敌,但你并不明白,你们想探索的秘密有多么黑暗。在它的恐怖、邪恶面前。纵使国家之间的纷争,不过是过眼烟云……”
周学忠右手持刀,摆开一个古朴而致命的起手式,朗声说道:“这是一把洛巴族锻造的藏刀,我师父用它为四位高僧做过,据说是用天穹坠落的陨铁打造的。它原本不是用来对付生者的,但事已至此,那就让刀来说话吧!”
老孙掏出手枪,和仅剩的两名战士一起持枪,与周学忠对峙。
大概是彭教授不太会记录打斗场景,对这一场战斗语焉不详,叶亮和柳柠柠最后从字里行间看出,老孙和两名战士没讨得好处,周学忠伤到了那三人。
周学忠没有痛下杀手,只是打服老孙为止。然而彭教授他们正在给老孙和两个小战士包扎伤口时,短暂的平静,被闻声而来的蠕虫打断了。
叶亮沉吟说:“我们发现彭教授的屋子,距离沙地里的蠕虫非常近。看来彭教授是躲避蠕虫才躲进屋子里的。”
柳柠柠接着往下翻,果然在下面的记载中,蠕虫蜂拥而来,巴杜拉被绿色酸液喷中,顿时挣扎着死去。
老吴喊道:“别打了,快看,好多蠕虫!和那天无头尸体里冒出来的一样!”
彭教授对周学忠喊道:“快住手,不管你是什么人,这种情况下自相残杀没有好处!”
老孙和另外两名战士调转枪口,周学忠调转星陨古刀,四人合力向蠕虫群阻击。周学忠还对我喊道:“你们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
关键时刻,在四人的掩护下,彭教授、老吴和老刘得以逃脱,在黑暗中不知道摸索了多久,在某个拐角处停下:“不行了,呼呼,歇一会儿。”
老吴在地上划着路线,试图推导方位:“我说,必须找到出路,先确定我们的位置……”
几条胳膊从拐角处伸过来,彭教授急忙大喊:“老吴小心,你背后!”
老吴回头一看,只见三四米长的怪物,似由丧尸联结而成,探出枝枝丫丫的手臂将老吴死死拽住、猛地拖走,老刘跑过去想拉住他,突然缩回来。老吴拼命呼救,惨叫声从拐角处越来越远。
彭教授和老刘掉头就跑,直到跑得筋疲力尽。其实我们几乎断水断粮,也没跑出多远,好在他们在甬道旁边发现一处小屋子,躲进里面休息。
老刘感慨说:“没想到勘探队里卧虎藏龙,隐藏着这么多高手,貌似只有我是搞地质勘探的,而你是真正研究动植物的。”
彭教授发现他手臂上有抓痕和咬痕,边缘发黑发紫,流出来的血也是黑色的。
老刘苦笑道:“这次真的不行了,我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控制。彭教授,你不要管我,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吧!”
彭教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刘从怀里掏出一块肥皂大小的黄色炸药,说:“我早就觉得周学忠不对劲,从他背包里悄悄拿了一块。想在众人面前揭发他,又害怕他把我驱逐出队伍。老孙回来了,我本以为可以一起揭发他,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咳咳……”
老刘咳出的血是黑色的,眼珠也变得布满血丝,看彭教授的表情似乎在看一块滴血的鲜肉。
这时甬道里传来“哗哗哗”的蠕动声,老刘拿出一根钢笔那么粗的雷管,对彭教授说:“我要死,也要和抓走老吴的怪物死在一起。构成它的一具丧尸咬伤了我,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老刘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力气,将小屋的铁门硬生生拉上,临走前说:“彭教授,你要设法逃出去,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外面,才能制止更可怕的灾难发生!”
铁门被彻底关闭,听脚步声,老刘跑向那怪物,远处传来爆炸的轰鸣,小屋也被震得簌簌发抖,尘土不断下落。
彭教授担惊受怕了半天,无论是蠕虫,还是那个丧尸怪物,都没有来破坏铁门。
可他的情况丝毫不容乐观,手表损坏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没有饮用水,最多只能坚持一天,手电的电池即将用完,仅剩的一截蜡烛和火柴,彭教授下定决心,把它们用于写下勘探队的遭遇。
彭教授在笔记的末尾写道——“如果一天后无人救援,那么这本日记就是我留给后人的唯一线索。如果后人能有幸看到这本日记,请转告我女儿,我仍然爱她……”
60多年前的故事跃然纸上,柳柠柠看得热泪盈眶:“彭教授的女儿,始终不知道爸爸逝世在这遥远的边疆,在家不知道等了多少年。彭教授的女儿,或许也不在人世了吧?”
叶亮在想:不知道周学忠和老孙等人有没有摆脱蠕虫的围追堵截?周学忠究竟是什么宗派的?看来在749局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势力……
这时韦硕南大叫一声,打断了叶亮的思绪:“叶亮,不好啦,快逃命呀。丧尸又来了!”
腐臭和血腥味混杂在粘稠的空气里,二十八人的生命被压缩在这片孤零零的崖顶之上。原先自信能守住狭窄通道的大毛栗子,此刻喉咙干得发不出完整的吼声,大毛栗子只能用手势将最后一道命令劈下——“上膛!”
除了昂山力温掣出双缅刀,二十四声枪栓的金属撞击声依次响起,像为末日敲响的丧钟。他们手中的ak-47,这些粗糙、可靠、沾满油污的老伙计,此刻是生存唯一的凭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