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厨房的夜晚从不宁静，从强尼那边出来后，约瑟夫就漫步在地狱厨房的街头，远处零星的枪声和警笛声象是这片街区永恒的背景音乐。约瑟夫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距离他炸掉斯塔克的别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看似他那颗有无数点子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构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并且正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
最初，只是脑海里会闪过一些疯狂的、不属于他的念头。看到乔用的扳手，会想到“这东西敲碎头骨的声音一定很清脆”；闻到露西做的炖菜香气，会莫名联想到“如果把燃料罐改成这个颜色会不会更可爱”。
他以为这只是金克丝模板带来的知识附带的副作用，一些杂乱的信息流。
但很快，这些念头不再是抽象的“想法”，而是变成了声音。
那不是他自己的内心独白，而是另一个人的语调，带着少女般的癫狂、玩世不恭和一丝……蛊惑，尤其是当面板上那个爆爆从一个乖乖女变成金克丝。
当他第成功组装那把三管机枪时，那声音就清淅地出现了，在他扣下扳机、感受那狂暴后坐力的瞬间，耳边炸开一声兴奋到扭曲的尖笑：“对！就是这样！砰砰砰！把他们全炸上天！”
他当时吓得差点把枪扔了，而那声音分明来自他的颅内。
从那天起，这低语就时不时地冒出来。在他吃饭时，会评论“这坨黏糊糊的东西看起来象烂泥怪的内脏”；在他睡觉时，会在他梦里编排着各种爆炸的芭蕾舞。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模板的影响”了。进度条的提升，正在唤醒一个真正的、拥有独立意识的“存在”。她就象个恶劣的房客，强行住进了他的大脑，还总想重新装修。
此刻，他走在街上，正是为了暂时逃离那间让她声音显得格外清淅的仓库。他努力放空大脑，试图压制那个越来越吵的“室友”。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我们去找点乐子吧！比如把那辆漂亮的红车划花？或者给那个路灯戴顶帽子？”脑中的声音喋喋不休。
约瑟夫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呵斥：“闭嘴。”
就在这时，他路过一家门窗都被厚木板钉死的杂货店。那声音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哇哦！看这个破地方！象不象被炸过一遍后又被人吐了口痰？我喜欢！嘿，笨蛋，看那个锁，都快哭了，求我们把它撬开呢！”声音变得充满诱惑力，“抢一把就走！快！拿点零花钱，就当……收点学费！我们需要钱买更多~更棒的~烟花材料！”
这一次，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淅，更具煽动性，几乎象是在拉扯他的神经。
约瑟夫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因为抗拒和一种诡异的兴奋而加速跳动。“不。”他咬着牙，再次对自己，也是对脑中的金克丝人格强调，“那太低级了，而且毫无意义。风险远大于收益。”
“这太没意思了，约瑟夫。”金克丝的语气里都带着沮丧。
正是此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他眼前窜过去。
约瑟夫眼神很好，是夜魔侠，地狱厨房的特色之一，虽出名程度不如隔壁州哥谭市的蝙蝠侠，但也算是纽约的打卡点之一。
他目睹了夜魔侠是如何高效且暴力地清扫一家挂着“好运”招牌的破旧酒吧的——那只是名义上的酒吧，地狱厨房的业内人都知道，那里是金并手下一个小头目经营的点，主要业务是售卖各种让人快乐的“粉末”违禁品。
他上个星期还看到他们佩奇帮派老大的儿子，小佩奇，从那里一脸满足地溜出来。可帮派老大老佩奇是个极其严厉和守旧的人，他严格禁止底下人碰那玩意，认为那会让人变成软脚虾，败坏帮派名声。当夜小佩奇就被老佩奇一顿暴揍，现在小佩奇还不能下床。
战斗结束得很快。夜魔侠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蝙蝠，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楼宇之间。留下几个黑帮打手在地上痛苦地蜷缩呻吟。
不出十分钟，警车就到了，nypd的警员们从那里查出了几公斤的货，搜出200万的现金。
看到现金，约瑟夫眼睛都亮了，“酷，抢劫黑帮，黑吃黑！”金克丝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次约瑟夫没有反驳，现在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子里成型，光是抢一次，能有多少钱？几千？几万？对于他想做的事情——注册公司、购买设备、生产武器——依然是杯水车薪。他需要的是持续的、可增长的资金来源。
他的目光变得明亮，仿佛一个经济学家在审视一个原始而野蛮的市场。
他看着那些挣扎着爬起来的黑帮分子，仿佛不是在看着一群人，而是在看一群会走路的、可持续收割的韭菜田，和……未来的忠实客户。
抢他们的钱，造武器，再卖给他们，让他们互相消耗，同时为自己提供更多的资金……
“循环抢劫！循环销售！天才！疯子！我爱死这个点子了！哈哈哈哈！”脑中的金克丝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进度条似乎都因为契合度的飙升而猛地向前蹿了一截。
仓库的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将外界的嘈杂短暂隔绝。但脑内的喧嚣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快快快！把我们的宝贝拿出来！擦亮它！我们要去狩猎了！第一站选哪里？码头区那群走私的肥羊？还是墨西哥帮那些喜欢把现金藏在家里的家伙？”金克丝的声音如同高速射击的子弹，不断迸发着念头。
约瑟夫没有理会她的急不可耐。他走到工作台前，打开皮箱，那把冰冷的三管机枪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工业暴力之美。
可他立即就关上了皮箱，这玩意只有他有，用这玩意作案这玩意就卖不出去了，他摸向后腰的那把黑星，很安心。
他转身走向一堆杂物，从里面翻找出一个陈旧但功能完好的双筒望远镜，又找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地狱厨房街区图——这是以前舅舅留下的。
“嘿！笨蛋！拿这些老古董干嘛？我们有最棒的枪！直接冲进去，砰砰砰！然后拿钱走人！简单！快乐！”金克丝不满地嚷嚷。
“闭嘴，笨蛋。”约瑟夫终于回应了她，语气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工程师式的苛刻。“你那叫自杀，不叫抢劫。没有情报，没有计划，一头撞进去，最好的结果是被nypd堵在门口，最坏的结果是撞上别人的大部队，在酒吧里被乱枪打死。”
他展开地图，用一支红笔在上面圈出几个局域：“佩奇帮的地盘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乔和露西对我还不错。金并的内核势力动不了，我们还没那个实力。所以……”
他的笔尖点在几个较小的局域：“这些，才是我们的目标。恶虎帮、瓦伦汀帮、还有码头区那几个独立运作的小走私团伙，这种三四线的小帮派。他们有钱，武力不强，而且被抢了也不敢大肆声张。”
“唔……听起来好象有点道理。”脑中的声音似乎稍微冷静了一点，但依旧兴奋。“但还是很麻烦！我们不能直接炸进去吗？”
“不能。”约瑟夫斩钉截铁，但眼中却闪铄着和金克丝如出一辙的、冰冷而狂热的光。“我们要的是钱，不是同归于尽。”
“好吧，约瑟夫，那么，晚安。”
“晚安，爆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