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两个热情得有些诡异的“驴友”,李飞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脸感慨。
“嘿,这年头,还是好人多啊!你看这俩大哥,又是口渴又是赶路的,还主动帮咱们收拾东西,真是活雷锋!”他一边说著,一边将最后一袋垃圾扔进猛禽皮卡的后斗。
林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挂著和煦的笑容,嘴上应和著:“是啊,太热心了。”
他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热心?我信你个鬼!
那俩人,从头到尾都透著一股子不对劲。
借口找水,却在拿到水的第一时间将水收进了包里。
眼神飘忽,看似在聊天,实则把周围环境和车内情况扫了个遍。
尤其是那个国字脸,问起蘑菇时那副“我就是随口一聊”的模样,简直比自己装无辜时还假。
这哪是来徒步的,这分明是带着明确目的来试探的!
至于他们热情地帮忙收拾林墨敢用自己的节操打赌,他们就是想找个借口,光明正大地靠近猛禽,看看车里有没有藏着什么他们想找的东西。
或者,什么人?
“行了,东西都收拾完了,咱们也赶紧撤吧。”李飞关上车后斗的盖子,拍了拍手,“也不知道涛子他们到医院没有,那个小姐姐醒了没。”
“嗯,走吧。”林墨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黑色的猛禽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离开了这片见证了烧烤、惊吓和“友好互助”的草坪,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下驶去。
车上,李飞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著刚才遇到的“好心人”,顺便规划着下山后去哪家馆子搓一顿,以弥补今天没吃爽的遗憾。
林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思绪却早已飞远。
那个女人,那两个男人这三者之间,绝对有着某种联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户外偶遇了,这该死的“麻烦吸引体质”,怕是又给自己揽上了一桩《今日说法》的年度大戏。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山脚下的大路上。
“飞子,就在这儿停,我骑我那小电驴回去。”林墨指了指路边一处停放着他宝贝坐骑的小树林。
“得嘞。”李飞靠边停下车,“那你自己慢点,我先去涛子发的那个医院坐标看看情况,回头绿泡泡联系。”
“行。”
林墨跳下车,冲著李飞摆了摆手,目送著那辆肌肉感十足的皮卡汇入车流,消失在道路尽头。
下午两点多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
林墨走到自己的小电驴旁边,掏出钥匙,解开锁,正准备戴上头盔出发。
突然,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林入口传了过来。
“妈的!真他妈晦气!人呢?!”
“鬼知道那娘们跑哪儿去了!老子在这山上转悠了快一天了,腿都快断了!”
林墨戴头盔的动作一顿,身体瞬间绷紧,他下意识地闪身到一棵大树后,透过枝叶的缝隙望了过去。
这里恰好是个视觉死角,从那边很难注意到。
只见那两个刚刚还热情似火的“好心驴友”,此刻正一脸烦躁地从一条不起眼的小道里钻了出来。
他们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和善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凶狠与戾气。
国字脸一脚踢飞脚边的一块石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那两个傻小子车里也没有,看着也不像见过人的样子,那娘们儿到底能躲到哪去?”
“谁知道!这片山这么大,她要是铁了心往深山里钻,今晚非得喂狼不可!”瘦高个男人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猛吸了一口,“老大那边还催着呢!找不到人,咱们俩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草!再找找!她受了伤,肯定跑不远!走这边!”
国字脸骂了一句,带头钻进了另一条更为隐蔽的山路,瘦高个紧随其后,两人骂咧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林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的后背,不知不觉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果然,他们是在找那个女人!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那个女人似乎还受了伤
林墨没有追上去。
开玩笑,对方是两个凶神恶煞的成年男性,自己赤手空拳地追进不熟悉的地形里,那是送人头,不是见义勇为。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刚才留了一手,没让张伟他们把人送到山脚下的小诊所。
深吸一口气,林墨跨上自己的小电驴,没有丝毫停留,拧动电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他一路疾驰,骑了足足有十来分钟,确定已经离那座山很远了,才在一个公交站台旁停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最终停在了一个用冰块()表情做备注的号码上。
他需要帮助,专业的帮助。
拨通电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林墨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喂,你好。”
电话很快被接通,苏晴月那清冷又干练的声音传来。
“苏警官,是我,林墨。”
“有事?”电话那头的苏晴月似乎永远这么言简意赅,但林墨却敏锐地听出了一丝警觉。
好家伙,这职业嗅觉,简直比狗都灵。
“咳,那个算是有个事吧。”林墨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普通的热心市民,“我今天和朋友在城郊的四明山烧烤,捡到个人。”
“捡到人?”苏晴月的语调瞬间严肃了起来。
“对,一个女的,从林子里冲出来的,浑身是伤,又累又饿,体力透支直接晕过去了。”林墨快速地将事情简述了一遍,“我朋友已经把她送医院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
“重点是,我们刚把人送走,就来了两个自称是驴友的男人,说是口渴找水喝,但行为特别可疑,一直旁敲侧击地打听我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还找借口搜了我们的车。”
林墨将那两个男人的长相、衣着,以及他们那番关于“蘑菇”的诡异说辞,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我刚才下山的时候,又碰见他们了。他们以为周围没人,正在骂骂咧咧,说没找到那个女人,听那意思,好像是那个女人从他们手里跑掉的。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关注一下。”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墨甚至能听到苏晴月那边传来的、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林墨,”半晌,苏晴月终于开口,声音凝重如铁,“你朋友,把那个女人送到了哪个医院?”
“李涛在群里发了定位,我看看是市第一人民医院。”
“很好。”苏晴月的声音里透著不容置喙的命令,“你现在把医院的地址发给我。然后,你也过去。记住,在医院门口等我,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要和任何任起冲突!”
“收到,苏sir!”林墨下意识地开了个玩笑。
电话那头,苏晴月似乎被他这没心没肺的称呼噎了一下,停顿了两秒,才用一种混杂着无奈和关切的语气说道:“注意安全。”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林墨放下手机,心里莫名地有点暖。
他飞快地将李涛发的定位转发给了苏晴月,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戴上头盔。
得,本来以为是一场欢乐的野炊,结果搞了半天又变成《今日说法》了。
他这该死的倒霉体质,功率是越来越强了。
看着医院的方向,林墨苦笑一声,拧动了电门。
心爱的小电驴发出一阵轻快的嗡鸣,汇入滚滚车流,朝着那个新的风暴中心,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