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四明山,层林尽染,美不胜收。兰兰文穴 蕞新彰截庚鑫快
“墨子,看到前面那块空地没?依山傍水,地势平坦,简直就是天选的露营圣地!”李飞指著前方不远处一处被溪流环绕的开阔草坪,语气里充满了“我眼光独到”的得意。
坐在副驾的林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地方确实不错(林墨的小电驴留在了山下)。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草坪边潺潺流过,水面上波光粼粼,一看就是藏鱼的好地方。
他的心,不由得活泛了起来。
“就这儿了!”李飞跳下他的卡宴,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风水宝地!今天咱们就在这儿,开创咱们美食视频的新纪元!”
李涛把他的猛禽皮卡直接开到了草坪边缘,打开后备箱盖,一个巨大的车载冰箱和各种折叠桌椅、天幕、帐篷,码得整整齐齐。他拍了拍车厢,自豪地说:“全套装备,随取随用。”
“涛子牛逼!”李飞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开始指挥若定:“张伟,你负责把食材分类,生的放一边,熟的放一边,别搞混了!墨子,你你就负责把咱们的天幕搭起来吧,这个技术活儿,还得你来。”
“得嘞。”林墨乐得清闲,从李涛车上卸下巨大的天幕包,动作娴熟地开始选址、打地钉、撑杆。他从小被爷爷扔在山里,搭个帐篷天幕,对他来说比吃饭还简单。
几个人分工明确,一时间,空旷的草坪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叮叮当当的忙碌声。
李飞摆弄着他那台价值不菲的无人机,一会儿给李涛的猛禽来个特写,一会儿又对着张伟从妈咪包里掏零食的滑稽场面进行“艺术抓拍”。
张伟则小心翼翼地将林墨带来的烧鸡和卤肉藏到桌子底下,然后才把老婆准备的“健康零食”摆上台面。
不到半小时,一个颇具规模的露营地便初具雏形。巨大的天幕下,桌椅、烤炉、食材一应俱全,冰桶里镇著啤酒和饮料,音响里放著动感的音乐,气氛瞬间就起来了。
“完美!”李飞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兄弟们,先歇会儿,喝口水,等会儿咱们就开烤!”
众人纷纷找地方坐下,准备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然而,李飞的目光在场内扫视了一圈,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了林墨靠在帐篷边的那个半新不旧的钓具包上。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上一秒还春风和煦,下一秒就变得严肃无比,那表情,活像发现了混进羊群里的史前巨鳄。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飞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二话不说,拎起那个钓具包就走。
“哎!飞子你干嘛?”林墨正打开一瓶啤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愣。
李飞充耳不闻,面沉如水,径直走到他的红色卡宴旁,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将钓具包扔进了后备箱。
“砰!”
他用力甩上后备箱门。
“嘀嘀!”
清脆的电子锁声响起,伴随着车灯闪烁两下,那辆百万豪车,仿佛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移动监狱。
做完这一切,李飞才转过身,手里晃悠着车钥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拯救世界的壮举。
“不是,李飞你小子发什么神经?”林墨站了起来,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把我渔具锁起来干嘛?给我拿出来!”
“拿出来?”李飞把车钥匙往口袋里一揣,走回来,义正辞严地指著林墨,“林墨,你休想!为了这次团建能顺利进行,为了我们大家的人身安全和精神健康,为了四明山今天的祥和与安宁,这件‘大杀器’,必须被封印!”
林墨被他这套说辞气乐了:“什么大杀器?我就是带个鱼竿,万一看到好地方甩两杆子,陶冶情操,怎么就危害世界和平了?”
他看向李涛和张伟,寻求支援:“你们俩评评理,他是不是有病?”
然而,李涛却抱着胳膊,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墨子,这次我站飞子。,实在是太辉煌了。”
张伟更是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脸上写满了“深有同感”和“不堪回首”。
“我有什么前科?”林墨彻底懵了,“我钓个鱼而已,遵纪守法,绿色环保,我能有什么前科?”
“还装?”李飞一屁股坐在林墨旁边,扳着手指,开始了他的“庭审陈述”。
“咱们就从近的开始说。去年夏天,你记不记得?咱们四个去城郊那个水库,说是去夜钓。”
林墨点了点头:“记得啊,那天晚上月色多好。”
“好个屁!”李飞一拍大腿,“你小子,说要钓大物,换了个巨丑的拟饵,一杆子甩出去,挂底了。你非说下面是条百年大鱼,死活不肯剪线,我们三个轮流帮你拉,最后拉上来个什么玩意儿?”
林墨挠了挠头,有些心虚:“一个用油布包著的大铁箱子。”
“对!铁箱子!”李飞的声音高了八度,“你当时还兴奋地说,肯定是前朝的宝藏!结果撬开一看,满满一箱子假币半成品!还有制假的模板!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之后发生了什么吗?我们四个,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一人一盏大灯照着,被盘问到凌晨四点!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局子!我爸差点以为我走上歪路,要把我银行卡给停了!”
林墨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那不是最后查清楚,还帮警察端了个窝点,拿了锦旗嘛”
“我稀罕那锦旗吗?!”李飞吹胡子瞪眼。
李涛在旁边幽幽地补充道:“这还不算完。大二那年,咱们逃课去东湖公园钓鱼,你记得吧?”
“那次”林墨的脸色更尴尬了。
“那次你用蚯蚓,说专攻鲫鱼。”李涛学着林墨当时的样子,比划了一下,“结果呢,一杆下去,钓上来一只皮鞋。你说晦气,换个地方,又一杆,又一只皮鞋,还他妈是配对的!你还不信邪,说今天非要钓条鱼上来,结果一下午,你一个人钓上来七八双鞋,还有两件破衣服和一个假发!”
张伟在旁边听得直哆嗦,补充道:“最吓人的是,旁边一个晨练的大爷,看你战果辉煌,嘀咕了一句‘这河里什么时候成垃圾场了’,然后就打了通电话。半小时后,环保的、城管的、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全来了!说要搞个‘城市内湖污染现状’的专题报道!咱们四个抱着鱼竿,上了当天的晚间新闻,虽然脸打了马赛克,但那背影,我妈一眼就认出来了!”
林墨已经没脸见人了,他捂著脸,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尊严:“意外,那都是意外”
“意外?”这次开口的是张伟,他扶了扶眼镜,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我那次呢?就今年开春,咱们学校后面那个人工湖,咱们就想安安静静地钓个小龙虾!”
“你你用猪肝钓小龙虾,结果勾上来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你还好奇,非要打开看!结果是什么?是隔壁外语学院院长的‘情爱日记’!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和他好几个女学生的不正当关系!你刚扔了,没想到转头被路过的校长捡到了!”
张伟说到这里,简直要声泪俱下:“你知道那段时间我们学校的纪委有多疯狂吗!整个学校都掀起了‘师德师风’整顿活动!我们辅导员天天开会,看我们几个的眼神,就像在看策划分裂学校的恐怖分子!我那年的奖学金,就因为这事儿黄了!”
“”
林墨彻底哑火了。
他呆坐在那里,脑海里一幕幕黑历史闪回,竟无语凝噎。
原来,在兄弟们眼中,自己辉煌的“破案”经历,竟是如此的不堪
李飞看着他那副被掏空了的表情,走过去,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最后总结陈词。
“所以,墨子,你明白了吗?你不是在钓鱼,你是在钓因果,钓是非,钓《今日说法》的kpi!你的鱼竿,不是普通的鱼竿,那是撬动社会阴暗面的杠杆,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他指了指自己那辆无辜的卡宴,一脸正气。
“为了我们能拥有一个纯粹的、快乐的、没有警察叔叔打扰的周末,它,必须被隔离!这是我们‘f4男团’全体成员,为了集体安全,共同作出的神圣决议!你有权提出反对意见,但我们坚决不听!”
说完,他转向早已笑得直不起腰的李涛和张伟,大手一挥。
“好了!一级安全隐患已排除!全员都有!生火!开烤!”
“好嘞!”
李涛和张伟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地冲向了烧烤架。
独留林墨一人,在秋风中凌乱。他看着那辆锁得死死的豪车,又看了看兄弟们欢快的背影,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吧。
不钓就不钓。
今天,就当个纯粹的饭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