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
营门缓缓打开。
贾琦龙行虎步,一马当先冲进大营,随即沉声怒吼:
“马上擂鼓!”
“召集各部兵马,只给你们半个时辰!”
“快!!”
下一刻,
咚咚咚——
如暴雨般的战鼓声轰然响起。
在这寂静的深夜,
格外惊心动魄。
连皇城都被鼓声惊醒。
贾琦就是要这么明目张胆!
毫不遮掩!
他手握湛卢剑,昂然挺立,对自己调兵的动作毫不掩饰。
他清楚,锦衣卫和忠顺王肯定早就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既然瞒不住,不如直接亮出底牌!
贾琦断定:
忠顺王绝对想不到他会在今夜突然动手。
就算知道贾琦去了北军五校大营调兵,也只能干着急!
战鼓声一阵接一阵。
忽然间,
皇城方向也亮起了火光,映得夜空一片朦胧。
忠顺亲王府。
“该死!”
“贾琦连夜出城不是北上,是去了北军五校大营?”
忠顺王听到锦衣卫的报告,
惊得双眼圆瞪,
差点被口水呛到。
跪在门外的锦衣卫使面色凝重,再次确认消息属实。
忠顺王一时懵了。
他实在没想到,
“莽夫!真是个莽夫!”
“居然毫无准备,就直接去北军五校大营调动士兵!”
“这种鲁莽事也就贾琦干得出来!”
“他真就什么都不顾了?”
忠顺王感觉象是迎面挨了一记重拳,打得他措手不及。
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突然响起,几乎要冲破云宵。
忠顺王快步冲出内室,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分明是从北军五校大营传来的。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锦衣卫使慌张地问道。
忠顺王一边思索一边分析:“贾琦匆忙调兵,北军五校虽有四万人,能立刻调动的顶多两万。但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半个时辰内集结两万人马轻而易举。”
“他一旦有了兵,必定直扑皇城!”
“快!快去通知忠靖侯,让他调集南宫禁卫,紧闭所有宫门!”
“锦衣卫立刻赶往秦国公府,捉拿贾琦的家眷!”
这震天的战鼓声如同战书,彻底撕破了所有伪装!
咚咚咚!!!
令人心惊的战鼓声突然响起,连皇宫里的人都惊醒了。
寝宫中,贾元春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她梦见自己上吊自尽。
醒来时,她浑身冷汗。
“外面出什么事了?”她问。
冷静下来后,贾元春心里已猜到几分。是忠顺王动手了?还是皇长孙元胤?或是北静王水溶?
这三人都有皇室血脉。如今庆隆帝病危,唯一的子嗣还不到三岁,他们怕是早就蓄谋已久,现在终于要动手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死期也到了?
会不会是贾琦起兵了?
贾元春也希望是贾琦起兵,但这希望太缈茫。一来贾琦没有皇室血脉,二来他不在宫中,自己又被软禁,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就算贾琦想起兵,也需要时间调集兵马。燕云铁骑虽强,却远水救不了近火。仅凭城外北军五校那几万人就想攻打皇城?实在难以想象。
忠顺王、北静王和代表太上皇的皇长孙,这三方势力无论哪一方最终坐上龙椅,对贾元春来说都是死路一条。只因她推行新政,早已把朝中多数权贵都得罪光了。不论是当今皇上庆隆帝,还是那三位争夺皇位的人,都不会让贾元春活过今年。
贾元春心想:“既然结局已定,与其等着,不如自己断。”
正想到这里,她忽然记起一事,便唤来殿外的宫女问道:“夏公公今天出宫后,可曾回来?”
宫女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如实回答:“夏公公出宫后,似乎一直没回来。现在外面四道宫门全都紧闭,许多锦衣卫和南宫禁卫军正往宫门方向赶。其他的事,奴婢就不知道了。”
贾元春轻轻挑起秀眉——或许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若不是那三人发动宫变夺位,那会是谁呢?难道真是和皇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贾琦?
这念头太过疯狂,简直不敢细想。
……
北军五校大营里灯火通明,战马嘶鸣。校场上聚集的几万士兵睡眼惺忪,没精打采——睡得正香时被突然叫醒,任谁都会满腹牢。
然而,当众人看到将台上那道迎风而立的身影时,却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连抱怨的话也咽了回去。
只因那人实在太过耀眼!
黄金狮子甲,红棉百花袍,狼王盔百兽带,手中拄着黑色湛卢剑——这般装扮,整个大干朝找不出第二人。武将的盔甲都有严格规制,不同于文官品阶越高朝服颜色越深,军中恰好相反:低级武将盔甲颜色深,三军统帅的盔甲反而华丽显眼。尤其是黄金盔甲,全天下只有皇帝和上将军能穿。
皇帝自然不会出现在军营,那台上之人便只有一个身份——上将军贾琦,天下兵马大元帅!
将台上,贾琦望着下方逐渐安静的军阵,估摸着集结不到两万人。如今并非战时,北军大营中不少士兵休假归家,还有人请假回去春耕,仓促之间能聚起这些兵马已属不易。
能召集两万兵马,已经显出贾琦在军中的分量。换作旁人,恐怕连一万人都凑不齐。
贾琦放声高喊,声如洪钟,震得整个军营嗡嗡作响,将士们听得热血沸腾。
话音刚落,校场上北军五校将士个个眼泛红光,群情激昂。
贾琦战功赫赫,早已成为大干武将的楷模。从他开始,武人地位节节攀升——从前被人嗤之以鼻,如今却受百姓敬重。
此刻贾琦手持天子剑振臂一呼,莫说是进宫救驾,就算要改天换日,这些士卒也愿誓死相随。
不知谁率先呐喊:
霎时群情鼎沸,万千将士齐声呼应,声浪如利刃刺破苍穹。
神京城内,马蹄声如战鼓擂动,震得人心发慌。百姓们见怪不怪,百官府邸却如临大敌。
乱局已定!
近两万将士浩浩荡荡杀向皇宫东门。
城楼箭雨倾泻而下,南宫禁卫凭借高墙利箭,硬生生阻住大军去路。
军阵忽分两列,贾琦纵马而出。金盔银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忠靖侯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可来的是上将军啊!”
宫门前的禁卫们面面相觑,谁没听过贾琦的威名?
“请上将军速退!无陛下诏令,不得带兵入宫——即便是上将军也不行!”
身为禁卫六军统领,他显然早已收到风声,才亲自赶来镇守。
贾琦如此明目张胆调兵前来,几乎已是明牌直打。
宫门外火光跃动,映得贾琦神色变幻不定。
他微微颔首,身后两人随即上前——
司空辛弃疾与常侍夏守忠,一前一后走至宫门前。
辛弃疾举剑直指宫墙,厉声高喝:
“宫中诸将听令!我乃当朝司空,位列三公!”
“今奉陛下与皇贵妃密诏,宫中有逆谋危害圣上,上将军乃奉诏入宫护驾!”
“尔等还不开门接旨!”
夏守忠随即颤声附和:
“圣旨在此!杂家奉命宣诏——”
“还不速开宫门!迎旨!”
城楼上的冯唐陷入沉吟,左右将校皆感事态重大,纷纷倾向开门。
毕竟三人齐至,手持圣旨,实在难以质疑。
“不可!”冯唐猛然喝止,“先将圣旨吊上验明真伪,再议开门!”
一只吊篮自宫墙缓缓垂下。
夏守忠喉头滚动,紧张地望向贾琦——
戏已演到此处,还能回头吗?
贾琦面沉如水,微微点头。
假圣旨随吊篮升起,冯唐接过细看:文辞玺印皆无破绽,却隐隐透出异样。
他蹙眉不语,宫门依旧紧闭。
黑暗中只闻火把噼啪作响。
贾琦眼底渐凝杀意,暗握剑柄,已备强攻。
心中困兽破笼而出,在昏暗中扑向那诱人之物——
皇权,何等令人垂涎!
他腕间一振,正欲挥剑发令——
冯唐终于扬声下令:
“开宫门!”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眼看宫门即将开启。
一阵匆忙脚步声骤然逼近。
“谁准你们开城门的?”
“关上!”
“陛下旨意在此,速关宫门!”
“上将军贾琦已然起兵谋逆,本侯手中才是真圣旨!”
“尔等莫非都是睁眼瞎?”
“连圣旨真假都辨不清?”
“全是废物!”
灯火摇曳中。
忠靖侯史鼎快步走来,见面便是一通厉声斥责。
区区文臣。
竟将禁卫军将领骂得抬不起头。
“还有你冯唐!”
“我看你早与贾琦暗中勾结,故意开宫门迎他入城,里应外合是不是?”
“早说过武夫皆怀狼子野心,不堪重用!”
冯唐昔年战场负伤。
行走时总带着跛态。
此事向来无人敢提。
岂料。
武将以伤痕为荣,在文官口中竟成了随意折辱的话柄!
冯唐见史鼎手持圣旨。
心下顿时明了。
自己这份恐怕有假。
他气得指尖发颤。
却仍强忍怒火。
“岂有此理!”
“实在欺人太甚!”
“啊啊啊!”
暗处猛然爆出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