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爷爷点点头,继续道:“第二,得说清楚,自愿。不能光看钱好,就硬逼着人去。得跟他们,还有他们家里人,把活儿是干啥的、住哪儿、咋休息、钱咋算,都说得明明白白。愿意的,咱们欢欢喜喜送过去;不愿意或者家里实在离不开的,也别勉强。强扭的瓜不甜。”
“这是自然。全凭自愿。”我立刻应道。
“第三,”里正爷爷的目光变得格外严肃,“画丫头,你如今身份不同了,在县城开那么大的铺子,接触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村里这些人去了,就是你的伙计,代表的是你的脸面,也是咱们柳树湾村的脸面。你得立好规矩,管束好。该教的教,该罚的罚,不能因为是一个村的就纵着。咱们村里人也得给你长脸,不能出去丢人现眼。”
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充满了长辈的关爱和深谋远虑。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站起身,朝里正爷爷郑重一礼:“爷爷的教诲,辞画铭记在心。规矩一定会立好,管教绝不会松懈。既要给他们活路,也要让他们成器,绝不让村里因我蒙羞,也不让我自己的产业因管理不善而受损。”
里正爷爷看着我郑重其事的样子,脸上重新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虚扶了一下:“好孩子,快坐下。你能想到这些,爷爷就放心了。”
他这才将目光正式转向周掌柜,脸上带着客气而尊重的笑容:“这位就是周掌柜吧?画丫头都跟我说了,以后铺子里外,都要多仰仗您费心打理了。我这二儿子,干活是一把好手,可这管理铺面、待人接物,怕是还有许多要跟您学习的地方。他性子直,有啥做得不到的,您尽管说,别客气。”
周掌柜连忙躬身回礼,态度恭谨而不失气度:“您老言重了。文彦蒙东家信重,自当竭尽全力。柳二爷技艺精湛,为人厚道,能与柳二爷共事,是文彦的荣幸。日后定当与柳二爷多多商议,凡事有商有量,共同将‘画柳家具坊’经营好。”
里正爷爷见周掌柜言语得体,态度诚恳,眼中满意之色更浓,连连点头:“好,好,有周掌柜这话,我就更放心了。”
这时,柳二叔将那份招工名单递给里正爷爷:“爹,您看看这个单子,画丫头这边具体需要哪些人手。”
里正爷爷接过名单,从怀里掏出副老花眼镜戴上,凑到窗边明亮处,仔细看了起来。他看得很慢,手指点着一个个职位和人数,口中低声念叨:“木匠杂役,两个……雕刻杂工,三个……厨娘,四个……砍伐队,队长一,副队长一,队员八……”
看完后,他摘下眼镜,沉吟道:“嗯,这些个岗位,咱们村里倒是不难找。”他看向我,“画丫头,这样,我明天上午,就去这几家条件合适、人也本分的人家里走走,先私下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思,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去,家里有没有啥难处。问清楚了,我下午给你回话,你看咋样?”
我心中大喜,连忙道:“那真是太好了!辛苦爷爷跑这一趟!有您出面去问,再合适不过了。”有里正爷爷亲自去摸底,既能体现重视,又能最大程度地了解真实意愿和家庭情况,比我自己或者派下人去要有效得多。
里正爷爷摆摆手:“这有啥辛苦的,跑跑腿的事儿。能给村里人找条好出路,我这当里正的,脸上也有光。”他顿了顿,又看向名单,指着“后勤-归柳暮垣(哥哥狗蛋)直辖”那一行,眉头微微蹙起,抬头看我,眼中带着明显的关切和一丝疑虑:“画丫头,这后勤大管事……是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