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渊内，归墟之气如潮水般涌出，将整片空间染成死寂的灰黑。蚀灵本体悬在裂缝之前，黑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整座火山都在颤抖。
那不是金仙后期，而是……金仙巅峰！
张炁握紧混沌剑，额头渗出冷汗。他现在的状态，对付金仙中期都勉强，面对金仙巅峰，胜算几乎为零。
“张炁，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蚀灵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万鬼哀嚎，“交出祖凰真血、涅盘心火，还有你体内的两把钥匙，我可以留你真灵不灭，让你在终焉之后重入轮回。”
“轮回？”张炁冷笑，“被九幽控制的轮回，也叫轮回？”
“不识抬举。”蚀灵摇头，“那你就和这片天地一起，归于终焉吧。”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终焉禁术——万物归寂。”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以蚀灵为中心，一圈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空间开始腐朽、崩解，连最基础的法则都在崩溃。
这是直接攻击世界底层结构的禁术，一旦被波及，金仙以下瞬间湮灭，金仙强者也会道基受损。
张炁脸色骤变，立刻催动混沌原力护体，同时将大长老凰瑛护在身后。
“大长老，退后！”
但已经晚了。
波纹的速度远超想象，瞬间就扫过两人所在的位置。
张炁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混沌大道都在震颤，道基上的裂痕再次扩大。而身后的凰瑛更惨，她本就受伤不轻，此刻被波纹扫中，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萎靡下去。
“大长老！”张炁扶住她。
“我……没事……”凰瑛艰难地摇头，看向手中的族长翎羽，“张道祖……我有个办法……但需要你配合……”
“什么办法？”
“用祖凰真血……召唤始祖残念……”凰瑛咳着血说，“焚天渊是当年始祖陨落之地……他的意志还残留在这里……只要用真血和心火……就能短暂唤醒……”
张炁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真凰族始祖，那可是上古时代与仙帝并肩的存在。哪怕只是一缕残念，也足以对抗蚀灵。
“但召唤始祖需要真凰血脉……你现在……”张炁看着凰瑛重伤的样子。
“我来献祭。”凰瑛笑了，笑容里满是决绝，“我是真凰族大长老，血脉最纯正的几人之一。用我的血，足够唤醒始祖一刻钟。”
“不行！”张炁断然拒绝，“真凰族刚经历内乱，不能再失去你了。”
“必须这样。”凰瑛推开他的手，踉跄站起，“张道祖，你还不明白吗？蚀灵出现在这里，说明九幽已经准备全面开战了。如果我们今天挡不住他，真凰族、混沌道域、乃至整个洪荒，都会在三年内覆灭。”
她转身面对蚀灵，高举族长翎羽。
“而我……活了八万年，够本了。”
“灵儿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能为洪荒牺牲……我这个当姥姥的……也不能怂。”
话音落下，凰瑛双手结印，周身燃起赤金色的火焰。那是燃烧血脉的火焰，每燃烧一分，她的气息就衰弱一分，但手中的翎羽却越来越亮。
“以吾之血，唤祖之魂！”
“以吾之命，请祖降临！”
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翎羽上。精血瞬间被吸收，翎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直接冲破了归墟之气的封锁，在焚天渊上空凝聚成一只万丈大小的赤金凤凰虚影。
虚影出现的瞬间，整片不死火山群都沸腾了。所有活火山同时喷发，无数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只小型凤凰，朝着焚天渊方向朝拜。
“始祖……是始祖的气息！”
“大长老在召唤始祖！”
真凰族内，幸存的族人们纷纷跪拜，泪流满面。
焚天渊内，蚀灵脸色终于变了。
“真凰始祖……你居然敢献祭自己召唤他！”
他不再保留，双手同时拍出：“终焉禁术——万劫俱灭！”
无数灰黑色的雷霆从天而降，每一道都蕴含着毁灭法则，直劈凤凰虚影。
但凤凰虚影只是轻轻扇动翅膀。
赤金色的火焰席卷而出，与灰黑雷霆撞在一起。火焰所过之处，雷霆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
“怎么可能？！”蚀灵惊骇，“你只是一缕残念！”
“残念，也足以灭你。”
凤凰虚影开口，声音苍老而威严，仿佛从万古之前传来。
他看向张炁：“年轻人，你身上有灵儿的气息。”
张炁躬身：“晚辈张炁，见过始祖。”
“不必多礼。”虚影点头，“凰瑛用生命换我一刻钟时间，我会用这一战，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
他再次看向蚀灵：“九幽的小辈，当年你们偷袭老夫时，可想过有今天？”
蚀灵脸色阴沉：“真凰始祖，你已经死了！一缕残念也敢嚣张？等我本尊降临，定将你最后这点痕迹都抹除！”
“等你本尊能过来再说吧。”虚影冷笑，“当年绝天之战，你们九幽之主都被琉璃仙帝打碎了本源，现在怕是还在某个角落里舔伤口吧？”
他不再废话，双翅一振，化作一道赤金光柱，直冲蚀灵！
“来得好！”蚀灵怒吼，周身归墟之气疯狂涌动，化作一尊万丈高的魔神虚影，迎向光柱。
轰——！！！
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整座焚天渊直接炸开了。
不是塌陷，是彻底炸碎。火山岩被碾成粉末，空间层层破碎，露出底下炽热的岩浆海。若非张炁及时护住凰瑛的遗体，她连尸骨都保不住。
光柱与魔神在空中疯狂对撞，每一次碰撞都让方圆万里的空间震颤。
真凰始祖虽然只是一缕残念，但战斗经验和对大道的理解远超蚀灵。赤金火焰中蕴含着“涅盘”真意，生生不息，越战越强。而归墟之力虽然霸道，但被火焰克制，渐渐落入下风。
“该死！”蚀灵咬牙，“这是你逼我的！”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漆黑血液。血液在空中化作一枚诡异的符文，符文出现的瞬间，裂缝深处的归墟之气如开闸洪水般涌出，疯狂注入他体内。
“终焉献祭——请主上赐力！”
裂缝深处，一只冷漠的巨眼缓缓睁开。
那只眼睛看向战场，目光落在真凰始祖的虚影上。
“是你啊……还没死透？”
一个古老而漠然的声音响起。
“既然没死透，那就再死一次吧。”
一道灰黑色的光束从巨眼中射出，光束细如发丝，却蕴含着让金仙都战栗的寂灭之力。
真凰始祖虚影面色凝重：“九幽之主……你果然还活着。”
他双翅合拢，化作一面赤金巨盾挡在身前。
光束击中巨盾，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巨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开裂。
“不好！”张炁见状，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他将祖凰真血和涅盘心火同时抛出，砸向光束。
“始祖，接住！”
真凰始祖虚影张口一吸，两件至宝飞入他体内。顿时，原本虚幻的身影凝实了三分，巨盾上的裂纹也开始修复。
“多谢。”始祖沉声道，“接下来，看我的。”
他猛地张开双翅，赤金火焰疯狂燃烧，将光束一点点推了回去。
裂缝深处传来一声轻咦。
“有意思……两件至宝……看来真凰族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但……还不够。”
又一道光束射出，与第一道融合，威力倍增。
真凰始祖虚影开始颤抖，巨盾再次出现裂痕。
张炁咬牙，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始祖，我帮你！”
他纵身飞起，落在虚影背上，将混沌原力全部注入虚影体内。同时，识海中的混沌道灵也剧烈震动，主动分出一半力量，融入虚影。
有了混沌之力的加持，虚影气息再次暴涨。
“混沌大道……你居然是这一代的混沌传承者？”真凰始祖惊讶，“难怪灵儿那丫头会选你。”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张炁咬牙，“一起出手，打碎那只眼睛！”
“好！”
真凰始祖不再保留，双翅完全张开，赤金火焰化作亿万道凤凰虚影，如同流星雨般轰向裂缝深处的巨眼。
张炁则催动混沌道灵，施展封印道痕。
“时空封印——锢！”
时间和空间同时凝固，将那只巨眼暂时定住。
“就是现在！”真凰始祖暴喝。
亿万凤凰虚影同时炸开，恐怖的火焰风暴席卷整个裂缝，将涌出的归墟之气全部点燃、净化。
裂缝深处传来一声闷哼。
那只巨眼被火焰灼伤，缓缓闭合，消失不见。
而蚀灵失去了九幽之主的加持，气息骤降，被残余的火焰风暴卷入其中。
“不——！！！”
他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在火焰中化为飞灰。
风暴渐渐平息。
焚天渊已经不复存在，原地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天坑底部，那道百丈宽的裂缝缩小到了三尺左右，但依然存在。
真凰始祖的虚影变得极其稀薄，仿佛随时会消散。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他看向张炁，“裂缝无法完全关闭，除非用完整的净世琉璃火持续净化百年。但现在……我们没有百年时间了。”
张炁喘息着落在地上，他的状态比始祖更差。道基裂痕扩大到了极限，修为开始滑落，已经从金仙初期跌到了玄仙巅峰。
但他还是强撑着问：“始祖，九幽之主到底是什么存在？”
“祂……”真凰始祖沉默片刻，“是上一个纪元残留下来的‘终焉意志’。祂的目标是毁灭一切，让宇宙重归混沌，然后在混沌中诞生新的‘祂’，如此循环。”
“上一个纪元？”
“我们所在的洪荒，不是第一个宇宙。”始祖缓缓道，“在我族最古老的记载中，宇宙已经轮回过九次。每一次都是终焉降临，万物归墟，然后重新开始。九幽之主，就是上一次终焉时诞生的‘清理者’，祂的任务就是确保这次轮回也能顺利完成。”
张炁心头剧震。
九次轮回？清理者？
那他们现在所有的抗争，岂不是注定失败？
“但这次不一样。”始祖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这次，出现了变数。”
“什么变数？”
“你。”始祖看着他，“混沌大道，是前八次轮回都没有出现过的‘异数’。还有琉璃仙帝留下的传承，灵儿那丫头用生命换来的希望……这些都是变数。”
他顿了顿：“张炁，你知道吗？九幽之主最怕的，就是变数。因为变数意味着，这一次的轮回，可能不会按照既定剧本进行。”
“所以祂才会不惜代价，想要除掉你，想要夺走钥匙。”
张炁沉默良久，才问：“那我该怎么做？”
“集齐九把钥匙。”始祖一字一句道，“但不是为了开启终焉之门，而是为了……彻底毁掉它。”
“毁掉终焉之门？”
“对。”始祖点头，“终焉之门是九幽之主连接这个宇宙的通道，也是祂力量的源泉。如果能毁掉它，九幽之主就会失去对这个宇宙的掌控，到时候，我们才有真正胜利的可能。”
他看向张炁手中的祖凰真血和涅盘心火。
“这两件至宝，你带走。祖凰真血可以帮你稳固道基，涅盘心火……等你找到其他钥匙持有者时，或许能用它唤醒一些东西。”
“唤醒什么？”
“唤醒……其他愿意反抗的‘火种’。”始祖的身影越来越淡，“当年琉璃仙帝留下的，不止你一个传承。还有八个人，散落在诸天万界。找到他们，联合他们，你们才有希望。”
说完最后一个字，始祖虚影彻底消散。
原地只留下一枚赤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在张炁掌心。
张炁握着羽毛，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始祖意志，郑重地收好。
他看向天坑底部那道三尺裂缝，又看了看怀中凰瑛的遗体，深吸一口气。
“烈，沧波。”
两道身影从天坑边缘落下——他们刚才一直在外围警戒，此刻战斗结束才敢靠近。
“主人！”
“把大长老的遗体送回真凰族，妥善安葬。”张炁将凰瑛交给他们，“然后回道域，告诉藤，我需要闭关疗伤。在我出关之前，道域一切事务由他决断。”
“是。”烈接过遗体，“主人，您要去哪？”
张炁看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去龙族，拿回生命道痕。”
“然后……去找其他‘火种’。”
他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
烈和沧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
但他们没有犹豫，立刻带着凰瑛的遗体返回真凰族。
而在张炁离开后不久，那道三尺裂缝中，一滴漆黑的血液缓缓渗出。
血液落地，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
人形看着张炁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
“混沌传承者……真凰始祖……有意思……”
“看来这次的轮回，不会那么无聊了。”
他身形一晃，也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滴血液在地面腐蚀出的坑洞，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