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栏杆后的阴影里，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整整三秒。
曹正死死抠住栏杆上的雕花，指甲几乎嵌进坚硬的紫檀木里，试图以此来掩饰身体的颤抖。
鬼影败了。
不仅仅是败，是被碾压，像只苍蝇一样被随手拍在了墙上。
那可是半步武圣啊！
曹家每年花费上亿供养的底牌，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没走过。
冷汗顺着曹正的脊梁骨往下淌，瞬间浸透了那身价值不菲的唐装内衬。
但他不能慌。
他是曹家三爷，是这云州地界的天。
要是现在露了怯，明天曹家就会被周围那些饿狼撕成碎片。
“啪、啪、啪。”
曹正松开栏杆，强行挤出一个僵硬至极的笑容，两只手掌缓缓拍击在一起。
掌声在空旷的听雨轩里回荡，显得格外干涩刺耳。
“好！好身手！”
曹正一边鼓掌，一边迈步走出阴影，站在灯光下。
尽管双腿有些发软，他还是努力挺直腰杆，摆出一副上位者的从容姿态。
“云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刚才这一战，真是让曹某大开眼界。”
他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却因为手抖，茶水溅湿了衣襟。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云先生不如上来一叙？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合作的事。”
曹正放下茶杯，做了个“请”的手势，试图把刚才的生死搏杀轻描淡写地揭过。
只要能把人稳住，拖到老祖宗出关，或者动用那个
“合作？”
云飞站在满地碎石的擂台中央，仰头看着那个装腔作势的老狐狸，嗤笑一声。
“你也配？”
话音未落。
没有任何预兆，云飞双膝微曲，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
“砰！”
他整个人如同一枚脱膛的炮弹，拔地而起。
十几米的高度，在他脚下如同平地。
强烈的气流裹挟着烟尘，瞬间冲上了二楼。
曹正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令人窒息的狂风扑面而来，吹得他连退三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到风沙散去。
那个让他恐惧的身影，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那张梨木大桌上。
云飞一只脚踩着桌面，身体前倾，那张年轻却充满戾气的脸，距离曹正只有不到十公分。
“现在的茶，是不是比刚才好喝了？”
云飞随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灌了一口，然后当着曹正的面，将剩下的茶水全部淋在了曹正那双昂贵的手工布鞋上。
滚烫的茶水顺着鞋面流下。
曹正不敢躲。
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喉结剧烈滚动，那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恐惧感，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云云先生说笑了。”
曹正强压下心头的惊恐，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云先生肯高抬贵手，我曹家愿意拿出”
“十五年前。”
云飞打断了他的话。
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曹正的心口。
“那个雨夜，云家三十六口人命。”
云飞把玩着手中的紫砂茶壶，五指缓缓收紧。
“咔嚓。”
坚硬的紫砂在他掌心化作齑粉，红色的粉末簌簌落下，像极了干涸的血。
“这笔账，曹三爷是不是该给我算算清楚？”
曹正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猜到了云飞是冲着当年的事来的，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这么不留余地。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曹正矢口否认，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
“当年的事是警方定性的意外失火，或者是仇杀跟我曹家有什么关系？云先生，凡事要讲证据”
“证据？”
云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从桌上跳下来，一步步逼近曹正。
“我这人办事，从来不看证据。”
“我看你不爽，这就是证据。”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云飞抬起手，掌心之中，一团金色的火焰凭空燃起。
纯阳真气。
周围的温度瞬间飙升，空气被烧灼得扭曲变形。
曹正看着那团火焰，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栗。
那是武道通神的手段！
这小子真的得到了那个传承！
贪婪与恐惧在曹正眼中交织，但他更清楚，如果落在这个煞星手里，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来人！护驾！！”
曹正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
他在赌。
赌这听雨轩里的机关能困住云飞一秒。
只见他伸手在背后的多宝阁上一转。
“轰隆隆！”
二楼的地板突然裂开，一道厚重的钢板墙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他与云飞之间。
与此同时，曹正脚下的地板翻转，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滑道。
这是他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逃生通道，直通曹家地下的安全屋。
只要进了那里，就算是武圣也别想轻易攻破！
“小杂种！你给我等着！”
曹正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滑道，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等老祖宗出关，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把你身边那些女人一个个”
他的狠话还没放完。
一只手。
一只修长、有力、仿佛钢铁铸就的手，轻描淡写地穿透了那道足有五厘米厚的钢板墙。
就像是穿透一张薄纸。
金属撕裂的声音刺耳到了极点。
那只手带着飞溅的火星，精准无比地掐住了曹正的后脖颈。
“跑？”
云飞那懒洋洋的声音透过钢板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经过我同意了吗？”
曹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绝望。
彻底的绝望。
他拼命蹬腿，双手死死扒住滑道的边缘，指甲断裂，鲜血淋漓。
但那只大手的力量大得惊人，就像是一把液压钳，死死锁住了他的命运。
“给老子滚出来！”
云飞低喝一声，手臂发力。
“吱嘎——！”
钢板墙被那股恐怖的蛮力硬生生撕开一个大洞。
曹正像只被拎着脖子的死鸡，直接被云飞从滑道里拽了出来，狠狠掼在地板上。
“砰！”
实木地板炸裂，木屑纷飞。
曹正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还没来及爬起来，一只大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胸口。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
曹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