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薪火相传(1 / 1)

徽州的发展势头正盛,全省上下都憋着一股子赶超争先的劲头。可就在这春风渐暖、草木刚冒尖的时节,一个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硬生生让林辰的心沉到了谷底——吴老病危,已经转入总医院重症监护室了。

电话是赵建国书记亲自打来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凝重:“林辰,中央办公厅刚来过急电,吴老情况很不好老人家清醒的时候,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的,就‘徽州小林’四个字。你赶紧准备准备,马上进京。”

林辰握着话筒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离上次吴老来徽州考察,才过去不到一年啊。那会儿老人虽说清瘦,精神头却足得很,握着洛山老厂工人那双粗糙的手,笑着说“看到你们这样,我心里亮堂”。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这般境地?

“我这就出发。”林辰的声音有点发颤,却字字清晰。

“你这一去,代表省委,也代表徽州四千多万父老乡亲。”赵建国在电话那头顿了很久,才接着说,“吴老对徽州的感情,比黄山还重,比新安江还深。这次点名要见你,是托付,是期许,更是传承路上注意安全。”

没有随行人员前呼后拥,也没有什么送行仪式。林辰只带了秘书小马,拎起公文包就往机场赶,搭上了飞往京城的最近一班航班。飞机舷窗外,云海翻来滚去,金灿灿的日光刺破云层往下洒,可他的心情,却像坠了块铅似的沉。那些和吴老相处的片段,跟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闪——老人在“量子谷”实验室里,俯身盯着仪器的专注模样;在洛山车间里,跟工人唠嗑时那爽朗的笑;还有临别时,拍着他肩膀说的那句“一定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傍晚时分,飞机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暮色裹着城市,华灯一盏盏亮起来,车流织成了金色的河。可林辰哪有心思看这些,车子一出机场高速,就直奔西郊的总医院。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每一寸,都让他的心揪紧一分。

医院的走廊长得像没有尽头,惨白的灯光晃着光洁的地砖,消毒水的味儿直钻鼻子。监护仪器“嘀嗒嘀嗒”的声响,此起彼伏,像一声声敲在人心上的鼓点。林辰换上无菌服,过了三道严格的消毒程序,终于推开了那间摆满仪器的病房门。

病床上,吴老静静地躺着。比上次见面时瘦得脱了形,脸颊深深陷下去,头发稀疏花白,哪儿还有半分往日的矍铄劲儿?氧气管细细的管子插在鼻腔里,输液管顺着手臂蜿蜒而下,监护仪屏幕上,一道道绿色的曲线规律地跳着,透着生命的顽强,也藏着几分脆弱。

可就在林辰放轻脚步,刚凑近床边的时候,老人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曾经锐利得像鹰隼,能一眼看透迷雾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浑浊的翳,却在看清林辰的瞬间,猛地亮了一下。

守在旁边的医生护士轻手轻脚地退开了些,林辰赶紧上前,紧紧握住了老人枯瘦如柴、青筋暴起的手。那手冰凉,却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温度。

老人的嘴唇翕动着,费劲地想说话。林辰立刻俯下身,把耳朵贴得很近很近。

“徽州都好?”声音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

“都好,吴老。赵书记和省里的同志们,都让我代他们问好。”林辰的嗓子堵得厉害。

一滴浑浊的泪水,从老人眼角缓缓滑下来,没入鬓角的白发里。他费力地吸了几口气,像是在积攒全身的力气:“我梦见洛山的车间机器轰隆响还有宛城的实验室那些年轻娃”

“我们都记着您的话呢。”林辰的声音哽咽了,“您说路子走对了,就得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吴老抬了抬眼皮,示意医护人员暂时出去。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老人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紧了林辰的手。

“孩子听我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我时间不多了”

滚烫的眼泪,一下子从林辰眼里涌出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第一”吴老喘着气,一字一顿,“记住为谁干事为什么干事”他顿了好久,才接着说,“我们这一代人吃过苦,挨过饿,经历过一穷二白也亲眼见着改革开放这辈子就认准一件事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我记住了。”林辰泣不成声,用力点头。

“第二”老人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透过那层白墙,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担子重路难走但一定要走走得稳走得正”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第三”

林辰赶紧把耳朵贴得更近。

“准备准备挑更重的担子”吴老转过头,深深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许,“你能行但要记住位置越高离人民不能越远”

“吴老”林辰喉咙哽咽,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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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松开手,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去吧好好干我放心了”

林辰“扑通”一声在病床边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等他起身时,看见老人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安详的笑容。

他轻轻替老人掖好被角,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病房。刚拉开门,就看见走廊那头,一位白发苍苍却腰板挺直的老人,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过来。

是胡老。

两位老人在门口对视一眼,胡老微微颔首,没说话,径直走进了病房。

林辰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没动。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病房里,胡老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了吴老的手。

“老吴,我来了。”

吴老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动了动。

“刚才出去的那个年轻人”胡老的声音很轻,“就是林辰?”

吴老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是个好苗子。”胡老笑了笑,眼里满是赞许,“气质沉稳,眼神干净。”

“不止是苗子”吴老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异常坚定,“是是能扛事的人”

胡老凑近了些。

“我不行了”吴老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好几口气,“把他托付给你和其他老同志”

“你呀”胡老的眼睛红了,别过头去抹了抹眼角。

“看着他关键时候帮一把说句话”吴老的眼睛里,闪着最后的光亮,“别让好苗子被风吹折了被雨打蔫了”

胡老紧紧握住老战友的手,郑重地点头:“你放心。我们这些老头子,眼睛还亮着,心还热着。”

吴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悠长而舒缓,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的目光渐渐涣散,望向窗外无边的夜色。

“看见了吗老胡”他的声音飘忽得像梦呓,“咱们没白干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他们接过旗了”

胡老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窗外万家灯火,星河璀璨,一片安宁祥和。

“是啊,没白干。”胡老的声音带着哽咽。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许久,吴老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握了握胡老的手,然后缓缓松开。

胡老在床边坐了很长很长时间,才缓缓站起身。走出病房时,他挺直的背脊,似乎微微佝偻了些。

走廊里,林辰还站在原地。

胡老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端详着这个满脸泪痕的年轻人。然后,伸出一只苍老却有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吴老的话,记住了?”

“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了。”林辰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定。

胡老点点头,望向窗外深沉的夜空:“我们这一代人,就要交班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走了。”

他转过头,目光如炬,字字恳切:“路很长,很难走。会有风雨,会有坎坷,会有诱惑,会有陷阱。但只要你记住今天,记住吴老的话,记住为什么出发——就能走得稳,走得远。”

林辰深深鞠躬,声音铿锵:“绝不辜负。”

胡老最后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那个挺拔的背影,在长廊的尽头渐渐模糊,像是融入了沉沉的时光深处。

林辰走出医院时,已是深夜。京城的夜空,繁星点点,晚风带着初春的凉意,吹在脸上。可他的胸口,却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那是吴老用生命最后的光亮点燃的火。

那是传承之火。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赵建国发来的信息:“见过了?保重。中央党校下月有高级研讨班,省委决定派你去。吴老若知道,定会欣慰。”

林辰抬起头,仰望漫天星河,滚烫的泪水再一次涌出眼眶。

那一夜,京城万家灯火。在千万盏灯中,有一盏灯熄灭了,却有更多的灯,被点亮。

薪火相承,生生不息。

而林辰心里清楚,从这一刻起,他肩上扛着的,早已不只是徽州四千多万父老的期待,更是一代人未竟的理想,是一个民族复兴的希望。

路在脚下,漫漫长长。

但他会沿着前辈们用生命照亮的道路,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走下去。

永不停歇。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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