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强眼睛发红，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
钱不是钱，是全家人的命。
最后一部分钱被兑换成了加密货币，陈忠强几乎全身都瘫软了。
他颤斗着手，按照壁虎所提供的地址敲下了“转帐”按钮。
一切都结束了，也一切开始了。
夜幕降临之后，陈家的别墅里面灯火通明。
所有的奢侈品、古董、名画都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墙壁和搬不走的红木家具。
陈忠强手里的一次性手机发出一声震动，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船已备好，九号码头。子时。”
陈忠富猛地起身，“时间到了。”
“走！去南美！我们……东山再起。”
一家人拎着行李走出了别墅外无边的黑暗。
他们以为自己走向新生，却不知道九号码头的幽灵船。
只不过是林风夜为他们准备的地狱入口。
……
午夜的九号码头。
海风吹在陈家人身上黏糊糊的，又冰冷刺骨的。
陈忠富强装镇定紧了紧身上的夹克。
“大哥，这……这是九号码头？”陈飞跃的声音颤斗。
“闭嘴！不想死的就跟紧了。”
陈忠强比所有人都紧张，因为这是他自己做的。
他亲手为了这笔交易买了一次性的手机。
但他不敢看一下，他怕错过信息，又怕接到催命的短信。
一个货轮停在码头上。
锈迹斑斑的船身，船身上还有几处凹进去的伤痕。
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开启新生活的豪华邮轮，甚至连一个普通的客船都算不上。
“就……就这个破船？”陈飞跃的声音失控了。
“啪！”陈忠富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我说了，闭嘴！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你还想挑三拣四？”
陈飞跃捂着脸，不敢发出声。
有几个人从货轮的舷梯走了出来，穿着肮脏的工装，当中有个光头大汉。
“壁虎的人？”陈忠富走过来问。
刀疤脸没有再答话，只是一只粗糙的大手。
陈忠强连忙把那台一次性手机递了过去。
刀疤脸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讯息，转头又扫了一遍陈家几人的脸。
“上船。”
他侧了个身让开了，两个船员走上去推搡着他们。
“快点！磨蹭什么！”
陈飞跃的行李箱被一个船员一脚踢开了，陈忠富的拳头缩到了袖子里。
他只要离开这里，只要到南美，今天受的这些罪，明日他们定会百倍赔偿的！
踏上摇摇晃晃的舷梯，脚下铁板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声音。
船里更是昏暗，只有几条应急灯带发出惨绿的光。
船里墙壁上全是油污、锈迹，一个船员把他们挤进一个小船舱。
“进去！”
里面只有几张光秃秃的铁架床，连床垫都没有。
“我们……我们是客人，怎么住这种地方？”大嫂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回答她的是“砰”的一声。
门关闭了，外面落锁的声音响起，陈忠富心里猛地抽一下。
可自己还是鼓励自己，现在不是非常时期，保密是必须的。
对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货轮的引擎轰鸣了船身也剧烈地晃动起来。
他们出发了，他们驶入了公海。
……
与城市另一头，林风夜站在大落地窗前。
他眼前的平板计算机上就显示一个红点。
那是一艘货轮已经驶出了海岸线驶向了国际水域。
旁边的小屏幕上是船舱内的红外监控画面。
四个蜷缩在一起的人形热源。
“老板，‘货物’已上船，航线正常。”林风夜没有回答。
陈忠富。
你以为买的是一张新生的船票？
不不不。你倾家荡产，只为自己和你的家人买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我是唯一的售票员。
……
货轮上，陈家人已经在黑暗与颠簸中度过了很久。
陈飞跃早已崩溃的躺在地上不住的抽泣。
陈忠富和陈忠强靠在铁壁上，一动不动。
“咔哒”一声，铁门打开了。
几个船员堵在门口，正前面的那个正是刀疤脸。
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以前的冷漠。
“出来。”
陈忠富心中警铃大作，但眼下的情况没有人想反抗。
他们在船员的推拉下走出了船舱，被带到了更加狭窄的货舱。
灯火通明，刺得人眼睛疼。
几十个船员围在一起看着他们。
人群中，一个白衬衫的男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的打火机。
他长得斯斯文文，和这写亡命徒显得格格不入。
陈忠强看到他的那一刻：“是你……”
他是通过加密线路联系到自称是“壁虎”的那个声音的主人！
虽然两个没有见面，但他听到这个声音，肯定是他！
男人抬起头看着陈忠强。
“陈二先生，记性不错嘛。”
男人走下去，来到陈家众人面前停在陈忠富面前。
“陈忠富先生，久仰大名。”
“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继续叫我‘壁虎’。”
陈忠富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但他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我们付了钱！你们答应送我们去南美！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客人？”壁虎夸张地笑了起来，周围的船员也跟着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陈飞跃被这阵仗吓得浑身发抖。
壁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他走到陈忠富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陈先生，你好象搞错了一件事。”
“你们付了很大一笔钱，一笔足以买下这艘破船。”
“甚至买下我们所有人性命的巨款。这一点，我确认。”
他后退一步，摊开双手。
“但是，你们好象从没问过，这笔钱，买的到底是什么。”
陈忠强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壁虎的目光转向他。
“看来我们的财务专家已经想明白了。”
“没错。”
“那笔钱，买的不是去南美的船票。”
“那笔钱，是你们为自己购买的……在这艘船上，为奴为仆的资格。”
“欢迎来到‘幽灵号’。”
“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陈先生、陈太太、陈少爷。”
“你们是船上的杂工、厨娘、还有清理垃圾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