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种情况，要是现在出院，后续跟不上，复发是早晚的事。”
“到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点钱能解决的了。”
张键这番话，让周围排队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看热闹的目光投向了林风夜。
在他们看来，这又是一个没钱给家人治病，还死要面子非要出院的可怜虫。
张健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最喜欢做的，就是用自己专业的身份和优越的经济地位。
去碾压这些底层穷鬼的尊严。
然而，林风夜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张医生，是吧？”
林风夜缓缓开口。
“我母亲住院七天。”
“你一共给她开了五天的硝苯地平控释片，配合大剂量利尿剂。”
“这个用药方案，是你定的？”
张健一愣，下意识地点头。
“当然是我。有什么问题？”
“这是标准的降压、缓解心肌负荷的方案。”
“标准？”
林风夜的唇角极轻微地上扬。
“我母亲入院时，血钾本就偏低。”
“你连续使用大剂量利尿剂，导致她严重低血钾。”
“所以才会四肢无力，夜间频频抽筋。”
“你把这归结为她身体虚，让她多喝骨头汤？”
张健的脸色微微抽搐了一下。
林风夜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另外，硝苯地平的副作用之一就是反射性心率加快。”
“我母亲这几天心慌胸闷的征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
“你却说她是精神紧张，给她开了安眠药？”
“最可笑的是，”
“你所有的治疔，都只在缓解征状。”
“根本没有去深究她心肌供血不足的根源。”
“你甚至连最基础的颈动脉彩超都没建议做。”
“这就是你所谓的标准治疔？”
“一个只会照本宣科，把病人当小白鼠。”
“甚至连药物副作用都不考虑的庸医？”
张健的脸一下子涨红。
“你……你胡说八道！”
“你是什么人？你懂医吗？”
“我可是心内科的主治医生，留洋回来的硕士！”
“你一个连住院费都交不起的穷光蛋，在这里跟我谈用药方案？”
“我看你就是不想交钱，故意在这里找茬！”
“保安！保安呢！”
“把这个疯子给我轰出去！”
林风夜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急了。”
“怎么，恼羞成怒了？”
“是因为被我说中了，还是因为……”
“你开那些昂贵却不必要的药，拿的回扣不少？”
“你……你血口喷人！”
张健彻底破防了。
这个时候，一阵嘈杂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快！快！路主任！病人情况不对！”
“血压还在飙！！给硝普钠！快！”
“没用啊主任！硝普钠泵进去，血压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辆急救平车被几个医生护士推着冲向抢救室。
为首的正是心内科的主任，路书。
路书慌死了。
车上的病人是一个身份特殊的患者。
突发性的恶性高血压，伴随剧烈头痛、心悸、大汗淋漓。
送来的时候急性心衰的征状。
可怪就怪在，所有常规的的降压药，用下去没有半点作用。
急救平车从林风夜和张健身边跑过。
一名小护士手中拿着的平板计算机病历。
屏幕正好对着林风夜。
上面是那个急诊病人的检查数据和生命体征曲线。
林风夜只是随意地扫过。
就在急救车即将冲进抢救室大门的瞬间。
“病灶不在心脏，查一下肾上腺。”
“典型的嗜铬细胞瘤危象，用硝普钠是火上浇油。”
“换酚妥拉明，5g，静脉推注。”
“血压能立刻下来。”
推着平车的医生护士，脚步猛地顿住。
原本准备冲进抢救室的路书，身体僵在了原地。
对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
这种阵发性的、药物抵抗性的恶性高血压，伴随心动过速、大汗……
这不就是嗜铬细胞瘤危象的典型三联征吗？
“快！”
路书回过神来。
“别用硝普钠了！立刻准备酚妥拉明！”
“5g！静脉推注！快！”
他身后的医生护士们虽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主任的命令就是天。
他们立刻调转方向，冲向药房。
而路书，则冲到了林风夜面前。
“这位……这位小先生！”
“敢问您是……”
张健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此刻竟然对着一个穷小子，用上了您？
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小子随口说的几句话，难道……是真的？
林风夜根本没理会路书的激动，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张健身上。
“现在，可以给我母亲办出院手续了吗？”
“办！马上办！”
路书想都没想，立刻回头冲着小护士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给203床的梁女士办理出院！”
“所有的费用，全部记在科室帐上！不！记在我个人帐上！全免了！”
全免？
张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可是三千多块！主任竟然自己掏腰包？
还没等他消化这个信息，路书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张健！”
“你刚才在干什么？”
“这位小先生是我们医院的贵人！是能救命的高人！”
“你竟然敢对他不敬？还想把他轰出去？”
路书越想越后怕。
如果不是自己恰好路过，如果不是这位高人愿意开口……
今天那个病人要是死在自己手上，他这个主任也当到头了！
而自己，竟然差点把救星当成闹事的给赶走了！
一想到这里，路书对张健的怒火就蹭蹭往上冒。
“你这个月的奖金全部取消！”
“回去给我写一份一万字的深刻检讨！”
“从明天起，你不用再管任何病人了。”
“先去病案室整理三个月的病历，好好反省一下什么叫医生！”
这处罚，比直接开除还要狠！
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医生来说是最大的羞辱。
张健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张健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完了。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狗眼看人低。
处理完张健，路书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转向林风夜。
“小先生，真是万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