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夜没有再看他，站起身，转向蜷缩在墙角的陈忠富。
“二伯。”
陈忠富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汗毛倒竖，刚刚被撞到的腰似乎更疼了。
“你喜欢吃海鲜，尤其爱吃各种动物内脏，喝起酒来就没够，对不对？”
陈忠富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小子是魔鬼吗？
“每次喝完酒，第二天你的脚趾、脚踝，甚至膝盖，都会象被老虎钳夹住一样疼，对吗？”
陈忠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惊恐地摇起头来。
他确实有痛风的毛病，但这是他的秘密！
他怕被人笑话，连老婆孩子都没怎么说过，只说是关节炎。
“你以为只是普通的痛风？吃点秋水仙硷就没事了？”
“你的血尿酸水平，高到已经在你的关节和肾脏里形成尿酸盐结晶了。”
“它们就象无数细小的玻璃碴，正在一点点地刮伤你的肾小管。”
“再这么吃喝下去，不出一年，你的双肾功能就会彻底衰竭。”
“到时候，你就不是躺在地上装腰疼了。”
“而是每周三次，雷打不动地躺在血液透析机上。”
“让机器帮你过滤血液里的毒素。”
“每一次透析四个小时，你的生命就靠着一根管子和一台机器维持。”
“你喜欢的那些海鲜、内脏、美酒，一口都不能碰。”
“那种滋味，我想……应该比你刚才装死要难受得多吧？”
“啊……”
陈忠富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
最后，林风夜的目光落在了陈飞跃身上。
陈飞跃正抱着脚，强忍着剧痛。
“三叔，你别以为自己最聪明。”
陈飞跃猛地抬头。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心慌、胸闷？”
“半夜会突然惊醒，感觉心脏象是要跳出嗓子眼，然后出一身冷汗？”
陈飞跃的身体僵住了。
他确实有这个毛病！
他一直以为是最近算计孙家的事情，压力太大导致的。
还自己偷偷吃了点安神补脑液。
“那不是压力大。”
“那是心肌缺血，是心梗的明确前兆。”
“你的颈动脉粥样硬化斑块，已经堵塞了超过70的管腔。”
“血液流不过去，大脑和心脏就会缺氧，所以你才会心慌胸闷。”
“下一次，当斑块破裂，形成血栓，彻底堵死血管的时候……”
“你可能就不会是半夜惊醒了。”
“而是再也，醒不过来。”
这一刻，陈家三兄弟，彻底崩溃了。
林风夜看着他们崩溃的样子。
“滚。”
三兄弟从地上挣扎起来。
林风夜再次出声。
“记住，从今天起，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我妈和若溪面前。”
“否则……”
“我刚才说的一切，都会提前发生。”
“而且，是以最痛苦的方式。”
话音落下，三人脚下一个跟跄，差点再次摔倒。
三人逃出了病房，消失在走廊尽头。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林风夜回过身。
“妈，若溪，没事了。”
“风夜……你……”
梁秋水的声音干涩沙哑。
“你刚才说的那些……还有你对他们动的手……你……”
儿子为自己出头，她本该高兴。
可这……
“妈，”
林风夜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傻的那三年，其实遇到一个贵人。”
这是一个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一个半真半假，足以安抚人心的故事。
“我运气好，碰上了一位很厉害的老先生。”
“他治好了我的傻病。”
“他以前是御医的后代，懂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东西。”
“我的医术，就是跟他学的。”
“至于刚才那些手段，也是跟他学的。”
“对付恶人，就不能用善人的方法。”
“不对他们狠一点，他们今天走了，明天还会来。”
“可是……风夜，你这样……会不会有麻烦？”
梁秋水的担忧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把他们打成那样，还说了那么狠的话，他们万一报警……”
“他们不敢。”
梁秋水还想说什么，却被陈若溪轻轻按住了手背。
“阿姨，”陈若溪的声音很轻。
“我相信风夜。”
她的目光转向林风夜。
三年的痴傻，象一场漫长的噩梦。
如今梦醒了，归来的少年，却成了顶天立地的神只。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邻家弟弟，而是能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这种转变太快，太剧烈，足以让任何人感到荒诞。
但陈若溪选择接受。
梁秋水看着陈若溪，又看看自己脱胎换骨的儿子。
是啊，除了相信他，她还能做什么呢？
林风夜没有再过多解释。
“妈，若溪，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办出院手续。”
……
缴费处和护士站连在一起，此刻正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家属在排队。
林风夜走到护士台前，平静开口。
“你好，我想给203床的梁秋水办理出院，顺便结一下帐。”
一名年轻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在计算机上敲击几下。
“梁秋水？她还欠着三千多的住院费没交呢。”
“而且她的情况，我们主治医生建议是再观察几天，做个全面的康复理疗规划。”
“不用了，今天就出院。”
林风夜语气淡漠。
“这……我做不了主，你得找你们的主治王医生。”
小护士面露难色。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大褂，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瞥了一眼计算机屏幕，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风夜，
他是梁秋水的主治医生的徒弟，张健，一些简单的东西都是张健直接决定的。
“就是你要给梁秋水办出院？”
张健推了推眼镜。
“年轻人，我理解你们家经济条件可能不太好。”
“但这三千块的住院费是必须要结清的。”
“医院有医院的规矩。”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还不够到位。
“而且，我得提醒你。”
“你母亲这次病危是心肌供血不足导致血管堵塞。”
“虽然抢救回来了，但后续的康复治疔才是大头。”
“那些进口药，还有物理理疗设备，可不是一笔小钱。”